“莫须有,到底是有没有?奴家学问少,官人可不要骗我!”李瓶儿娇笑道。
“这个么,娘子认为有,那便是有;娘子觉得没有,那便是没有,一切由心!”王伦说的话很有禅意。
李瓶儿便笑起来,然后素手斟了杯酒递到王伦手边:“官人且饮了这杯!奴家只是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幸运的姐妹,竟然被官人看上,而官人竟然会为了她发下这道鸿愿来!”
幸运么?王伦眼前顿时出现孙三四那俏影。她为自己可谓是真心吧?早早便向自己诉了衷情,还把嫁妆本毫无保留地向自己开放;
可是一会儿就变成了扈三娘那英气外露的模样。自己坏了她的婚事,回家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来?这也是毁坏名节的事,不知道她能不能抵抗得住愚夫乡民的闲言碎语!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的,现在想着,似乎为了她,自己便真的把这道鸿愿给她也不是不可。嗯,她学武,哥便为她断了文,是不是显得很伟大?
想到这里,不禁接口道:“若是娘子请小可来只是为了追问此事,倒大可不必费此周章!小可的心中,确实已经有了意中人。”
李瓶儿既惊且怨,原来这传说竟然是真的!这话从王伦嘴中得知,可见不假。而他公然说出,明天之后,又将成为一轮舆论热点。
“官人的意中人,当然是绝色又优秀了?”她试着问道。
她知道王伦一直在东京青楼里打混,那么这个女人的其实也好判断。无论是樊楼的李师师、丽香院的阎婆惜和孙三四、乃至最近与他传出一段雅事的清风楼崔念四,都是极品美人。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真正的美人要么在青楼,要么就在皇宫,像潘金莲这样的官宦之女有是有,但真心不多。
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没有说错。
绝色么?王伦认为孙三四绝对当得上。也因为她太青涩了,和李师师比少了几分风情,却仍然有不输后者的容颜。关键是成熟好办,长着长着就成熟了。
李师师就缺少她的那一份青涩,而且它永远都没有机会再长回来了。
王伦从来都没有和李师师一亲芳泽的欲望,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菜。
居移气,养移体。李师师门前的亲贵不知凡几,她阅过的大人物也不知有多少,加上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早已养成了那份雍容华贵的气质,远不是他这种暴发户所能惦记。
对上这种女人也要门当户对!
还有一重隐隐的顾虑:哥不能和皇帝抢女人呐!
孙三四就不同了:她有李师师的倾国倾城貌,却少了那种富贵夺人的气魄,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或许只在他面前----是宛如邻家的可爱妹妹一般。她的身世王伦没觉得如何,但她的勤俭节约却打动了他。
身在销金窟中,却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偷偷攒下那么大的家业----清风楼连同后院在内,换算成后世的钱,妥妥的亿万富婆!
有可能更多。
从经济手段这个意义上说,她真的很优秀。
至于扈三娘,同样绝色又优秀。
她的美,并没有一眼给人很惊艳的感觉,但胜在有韵味,那种英气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和自己成为极好的互补。从实用的角度,在即将到来的乱世,有一身武艺比懂得欣赏诗词更有意义。
所以,她们都很美,都很优秀…
不过对着李瓶儿的夸奖,王伦甜蜜地承认了:“娘子谬赞了!”
“谬赞”其实就是一种谦逊的承认,只有在直面别人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夸耀时,才会有此客气的言语。
李瓶儿五味杂陈。
原本,她还想借着自己的姿色和小意说动王伦,最好为她量身定做几首诗词,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中秋之夜,因为三首中秋词,三皇子慷慨地赚了他一百两黄金,此事被传为美谈;
清风楼的妈妈慷慨地拿出百两黄金,只为崔念四求得一首词。
不要以为这笔钱很多很亏,实际上他们都赚到了。
当年,汪伦请李白到府上做客。李白离别时,汪伦送了八匹骏马还有许多银两。八匹骏马在唐朝那可是普通农户辛苦30年都不一定能够赚到这么多,就算在后世,八匹骏马的价值也是超过百万元。
结果是,汪伦因一首《赠汪伦》而不朽。
虽然此王伦不是彼汪伦,但道理是一样的。
三皇子赚得的是求贤若渴的名,没有人不惊叹赵楷的大手笔,这件事也确实得到了千金买骨的效应,士林中人都风评三皇子慧眼识才。
清风楼赚得的是名加利。那首文采上不太出色但因为王伦匠心独具地把“念四”的谐音“廿四”嵌入的谜一般的词,被聪明的老鸨巧妙地大力宣传之后,让崔念四一下子在东京出名了。
无数人蜂涌到清风楼,争相一睹那个值得被山水郎写词吹捧的女人!
名人效应让清风楼这两天上座率极高,赚得盆满钵满,这种热度估计还将持续一段时间。而崔念四,则的的确确地红了。
本来,在见到王伦的一刹那,李瓶儿已经最大程度准备了更大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