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小萍是知道他与孙三四的关系的,赶紧邀进了门,又要倒茶又摆果疏地忙活。彼时的动静已经惊动孙三四,闻听是王伦来了,不及梳妆便走出来动问道:“官人突然来此,是有事找奴家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王伦从来不会轻易登门,几次上门都是自己邀请而来。他这么突然过来,一定有事。
要说美女之所以成为美女,正如苏轼所说的“淡妆浓抹总相宜”。哪怕她云鬓半偏、花冠不整,那种慵容之中总有些撩人心脾的春意。尽管她身穿家居服,却不减她容颜半分,更有一种邻家女孩般的可亲。
这也是比起阎婆惜,王伦更有些偏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或许也正因为她的简朴,才能攒起一个酒楼那么大的家业吧?
于是斟酌了一下便道:“小可没想到娘子午睡,惊忧了娘子,原本不该。”
若是夏天,他当然会注意。可是这已经快要入冬,午睡这件事他真的是没这个习惯----主要也是学里没习惯,没想到扰了人家美梦。如果知道,他肯定会晚一些来的。
孙三四轻笑了一下道:“该不该的先不谈,官人已经打扰到奴家了,反正已经不能再睡了,那便说罢!”
此时小萍另上了一杯茶,孙三四便捧起茶盏浅浅地啜了一口,那姿态随意之极,完全没把王伦当作外人的感觉。
“是这样,小可今天在南薰门旁的清风楼宴客…”
孙三四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王伦敏感地捕捉到了,暗想果然是她的产业。
“…小可见那边的位置是个极好的,便想把它买下或者租下,并把小可的生意搬到那边来做----酒楼的后院有几间临街的房子正适合。便是酒楼,小可也有自己的想法。然后想接洽酒楼的人来谈,没想到得知竟然是娘子的产业!”
原来如此!孙三四顿时娇态横溢:这是有缘吗?
“听说过年的时候经营的期限便到了,小可便想,如果有可能,或买或租----娘子放心,在商言商,若是娘子愿意售卖,小可绝对按市场行情来谈价格;若是出租,肯定要比现有租金上浮一些的…”
孙三四听了不置可否,一双妙目却盯着王伦看,让他竟然起毛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摸了摸,光滑如玉呢。
又一想,这酒楼或许是她下半生的寄托?自己这样做,会让她难做吧?哎呀,冒失了!
通常,在青楼上班的女人比常人更有居安思危的心理,毕竟青春年华就那么几年,聪明些的便会考虑为自己的将来生活预备。
考虑到对于酒楼的经营她们要比一般人熟悉得多,大宋对女人财产的私有权保护力度极大,所以很多头牌、青倌、红倌都会置办类似的产业。将来或者自己经营,或者租与他人,总之衣食有保障。
饭食酒肆的餐饮业最为多见,吃喝玩乐永远是城市中最常见的主题,毕竟饮食业和娱乐业在一个繁荣的朝代是最赚钱的行当。
孙三四这么有名的台柱子,平时节省到吝啬的地步置办了这个产业,肯定是有想法的。自己这么做,虽然说是在商言商,但是总有些不好吧?毕竟是熟人,并且她还曾经向自己表白过。
这么一想,确实自己做差了!
怕她难做,所以王伦赶紧补充:“若是娘子觉得不妥,直言便是,小可再另找合适的地方。”
谁知孙三四莞尔一笑,让王伦顿觉连空气都生动起来。
“官人说甚么话?只要官人看上,奴家无有不从的!”
她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会让人有歧义的联想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还怎么谈生意?王伦觉得这种软套子才会让人窒息,让他的满腔才华一分一毫都使不出来!
“娘子,我们在商言商…”他还想挽救一把,哪怕你出个价也好啊!
“奴家允了!”孙三四玉口一开,直接让王伦没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
在这一刻,王伦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谈生意还是在谈恋爱。
否则哪有这样谈生意的,价钱都不谈!这可不是三瓜两枣,是一幢完全不输与后世京城四合院的存在,是普通人十辈子都挣不到的产业,是孙三四好几年的辛劳----她再是头牌,囿于年龄,出道也没有几年,攒下这家私必是动了全力----不见阎婆惜活得比她滋润多了?
她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未来的保障交给自己了!
可是看她坚定的样子并不似作伪。
“娘子这般信任,倒让小可无地自容了!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似娘子这般做生意,小可却不敢答应了!”
这是王伦的善良本性。男儿可以风流,可以不羁,但骗女人的事不能做,特别是那种既骗财又骗色的。喜欢钱是一回事,但人不能无耻到下作的地步,特别是辜负了那份信任!
孙三四魅眼一笑,风情无限:“官人以为奴家在开玩笑?”
王伦摇摇头道:“正因为娘子不是开玩笑,小可才更不敢答应!”
孙三四这才敛容,她看王伦庄重地道:“奴家是一片真心,官人不必怀疑和担心!奴家对官人的心意,官人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官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