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楷对王伦给足了面子,但是奈何人家还要到外舍读书。不学而仕,他也暂时没那个能力----当然,在他想来,王伦敢于发出“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的豪放之言,一般的官职肯定是看不上的。
学而优则仕,是自有科举之后所有封建王朝的基本国策,优待读书人的宋代更是如此。谁要不是正儿八经科举上来的,哪怕再有人,到了一定品级就上不去了。
高俅背景大吧?也只能跟着刘仲武到边关刷军功,这才一步步从武职往上提。
顺便说一句,武职在宋朝是很被文人看不起的,高俅纵然最后爬到了武官的最高级----太尉,手掌大权,以殿帅之职控制禁军二十多年,仍然没有资格被称为“六贼”。
估计不是他不想,而是环境不允许。即使是乱臣贼子,也不屑于和武将为伍。
在太学,最好的出路便是由外舍升内舍,内舍升上舍,然后寻找个机会发出去做官,之后出将入相就有了资格,后面才是拼关系、拼后台。
刚才王伦也一直强调他是外舍的学生,恐怕就是存了这个心思。这么想来,赵楷也就不急了。
给王伦的礼遇已经做足,外人也知道自己礼贤下士的名声,这就够了。
其实他不懂,王伦的志向真不是大官,只要一个土皇帝的身份足矣,他最羡慕的还是西门庆这样的人物。
有钱、有权、有势力,加上农妇、山泉、有点田…
不过他还强调一句:“中秋之会,山水郎莫要忘记!”
王伦岂敢忘记?放谁的鸽子也不敢放这位的!
“小可岂敢!不过…”他突然想起来别院那位茂德帝姬托请的事来。
她的事比这位三皇子的其实在王伦心中更重要。
赵楷颇有上位者的气度:“山水郎请讲。”
“适才小可在别院见到茂德帝姬等,答应为她做一首诗词。帝姬有言,此诗词可请殿下转交,不知届时王伦如何处置…”
赵楷笑起来:“五妹就是这样。也罢,你写好之后,得空可到我府上做客,届时便拿与五妹即可。”
这个年代对于男女之防倒没后世那么夸张,并且赵楷也很想考较下王伦的诗词水平,闻言正合心意,才不会往其它方面想。
如果他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出口成诗,那时再略施手段,不愁他不入彀中。
其实王伦也不是色令智昏,他故意如此说,也是存了一篇诗词压海棠的想法。虽然没打算和赵楷做一路,但被他赏识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被人捧着才可能待价而沽,何况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仕途之路到底在何方。
蔡京把持朝政,虽然史上名声不佳,却也不是投奔不得,至少比混在梁师成、杨戬底下好得多。
宿太尉名声好是好,就是好像没奔头----君子和权臣掰手腕,那叫自不量力,王伦目前还没有为国家大义抛头颅洒热血的觉悟。
且行且珍惜吧!
拜辞了赵楷,王伦一路想了很多。
今天突然之间见识了那么多的莺莺燕燕,王伦的沉寂的心复苏了。
我要做点事情了,不然根本没有资格和她们亲近,也没有能力给予她们应有的生活!
至少一套房子该有的吧?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么。
要赚钱!
怀着这个想法,他觉得人生第一次有了方向和目标,脚步也轻盈许多。
舍不得坐车,要省钱。
嗐,还是钱闹的!
从内城到王伦下榻的太学还是挺远的。刚开始坐马车来还不觉得,真正用两只脚走回去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又是酷暑,幸好已到下午,不然真不是人走的。
王伦没过一个时辰便气喘吁吁,心里暗道:“我这是穷人偏得了富贵病,这样的身体怎么在大宋混?万一得个什么病,这年代又没什么良医好药…不行,我有空得锻炼身体了!”
一路向南,行人商贾愈多,街市也愈显得繁华起来。
到了龙津桥头,王伦已累得不行,那袭白衣也因为汗渍和灰尘蒙上一层薄雾。这时候一阵微风从桥顶吹过,王伦便歇了脚,享受那清风拂面的感觉。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货郎从他面前经过,然后又迟疑着转过脸看他。
“王贤弟?”
“杜兄!”
王伦这一喜是发自内心的。来东京这么多天,终于遇到一个可结交的熟人了。
武植兄弟一个是朝廷县令世界观大不同,对他有恩但谈不上深交且离开得早;武松倒能和他聊得开但又不知去向;潘公就更不用说了,年龄代沟在这呢。
其他学里认识的都是泛泛之交,真正投机的还是“丽香院”里的阎婆惜和孙三四。便是和帮了他小忙的苏过也算不得什么交情,甚至还比不上今天碰到的潘金莲和茂德帝姬。
正觉得人生孤闷无聊之际,就见到了杜迁,真乃天意。
杜迁见了他也很高兴,真正是他乡遇故知啊!
“王贤弟,你如何在此间?”
“此间不是说话处。杜兄,且到这边一叙。”王伦见旁边有个茶馆,正好也渴了,便拉着他过去。
杜迁估计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