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为许府退婚于秦夕兰的羞辱之事伤神,昨夜又得知自己的孙儿于府被屠,丰禾宫主病情本就严重,眼下人更是连下床行走都不能了。
始作俑者秦夕兰一早便得知外祖母身体不好,心中更是阴郁至极。
昨日因聘礼之事,自己一时冲动,急于杀于慎知后快。却未曾想事情尚有转机,才白白让自己的外祖母受此苦楚。
自己几番辛苦,平白遭受屈辱,甚至不惜要牺牲下半辈子的幸福,以此换回来的雪丹珠,却最终入了于慎知的口。
无论是于慎知诱拐外祖母交于此药给自己治病,还是外祖母自己主动交出这颗药,以全了自己想要家族香火延续的私心。
从始自终,没有一个人思量过秦夕兰的苦心,让她的心机白白枉费。
秦夕兰不得不恨,可她却没法对自己的外祖母寄此情绪,那么于慎知便只能来背起黑锅。
可眼下伤了于慎知,却让外祖母如此神伤,秦夕兰于心不忍。听闻丰禾宫主病情加重,便早早入清花宫看望她。
祖孙二人刚一见面,丰禾宫主一行浊泪便滴落在床榻。
秦夕兰见此心头更是一塞,泪如泉涌,想要开口的她,却连字句都堵在嗓子眼里。
她不在乎于慎知的死,却不得不在乎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亲外祖母。
“好孩子,是我对你不住,让你白受委屈。”丰禾宫主伸出满是皱皮而又干巴的手。
秦夕兰赶忙将她的手接住,复杂的心绪哪里能说出安慰的话语。
“本宫已经老了,清花宫也不似以前繁盛。夕兰啊,我怕我那一天不知不觉死在梦里,撑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啊!
想当年,我念着许府昌盛,势必会保你衣食无忧。为你结下亲事。只可惜啊,原是我老太婆太过迂腐!让你白白被那病秧子欺侮,名誉受损。”丰禾宫主双眼红肿黯淡,早已没了前些日子的神采。
与许府长子结亲原是丰禾宫主当年为两个孩子求的娃娃亲。谁能料想许府长子弱冠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便终日卧于床榻。
见外祖母憔悴成这样,脸上满是泪痕的秦夕兰也不想再提退婚的事,让外祖母伤神,于是安慰着:“不会的,母亲说过,外祖母是个福泽深厚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我的好夕兰,我的身体我自个最了解不过了。只是清花宫也一日不如一日,就连你,如今我也没法托付给一个好男儿。本宫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秦夕兰眼中含泪,乖巧地点点头,以应丰禾宫主说的话。
接过许府拜帖已有三日,秦夕兰这个当事人自然少不得要出席。
听闻丰禾宫主身子依旧不爽利,本该遵守医嘱卧病在床,可眼下为了给亲外孙女讨回公道,也早早坐上清花宫的主座上,静候许府的人来。
得知这一切的秦夕兰满是心酸和动容,只希望能尽快找到炼化之法,让外祖母早日好起来。
祖孙二人两人寒暄数句后,只闻乾巽宫的管事求见。
来的并不是许府,而是乾巽宫!
这乾巽宫与许府甚密,乾巽宫一宫主位的直系子孙乃居于许府,此次结亲的许府长子便是乾巽宫宫主的亲孙儿。
许府嫡长子地位非凡,若按正常流程,将来亦能成为一宫之主,只待时日。
这点便是丰禾宫主不惜让秦夕兰为妾氏,也要嫁于许氏长子的真正原因。
虽不是当事人许府来赔罪,但乾巽宫与清花宫都是地位相当的世家大派,此次能专程前来为自己的亲外孙女赔罪,也算是颇有诚意了。
来人地位虽不小,照样也消不了丰禾宫主的气。
可她毕竟也是一宫之主,也少不得要顾及明面上的礼数,为乾巽宫管家看了茶。
还未等座上主人发罪,管家便抢先一步谢罪道:“我家许府老爷因公事繁忙,不能亲自前来替家中公子请罪,还望宫主海涵。”
短短几句,便消解了外祖母的疑问。这管家看着年迈,通身气派不凡,眉眼不皱而威。
秦夕兰细细思量来人的地位。来人虽不过是个乾巽宫的管家,她倒是听闻管家并非一般人,当年乾巽宫被魔物侵袭,是这老奴在危急关头联合众家派人支援,打破了魔兵从未败绩的第一仗。
由此来看,眼前人亲自来谢罪的分量,早已不亚于乾巽宫宫主亲自前来。
仔细想来,乾巽宫的宫主也不简单。
念及清花宫宫主年岁已大,许府小辈出面难免落得说教的下场,派出一个与外祖母年纪相仿而又德高望重的长者,外祖母自然少不得要给几分脸面,二者也只能讲和。
秦夕兰心中略有不甘。如此下去,退婚之辱一时倒是难以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