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卿从床上坐起来,侧头时,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卡台,卡台上别着一张卡片,他下意识就伸手拿过。
“阿卿,这是完全属于你的星空。”
卡片并没有落款,但顾云卿实在太熟悉他母亲的笔迹。他笑了一下,眼眶又有些发胀,那些充满仇视,充满争吵的日子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恨他母亲的专制,控制欲,恨她从不肯理解他,看见他。
发现摄像头那一夜,他在一念之间想将命还给他妈,可看到她发来的信息时,他又不甘心了,既然她那么厌恶他的存在,那么他为什么不活着?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吧。
现在,他躺在这里,仰望着头顶的夜空,星星稀稀朗朗地开始出现在夜空里。他仿佛一只离家已久的孤狼,他曾经一直渴望的爱和温暖,二十多年后,姗姗来迟。
可那总也是爱,不是么?
顾云卿就这么在落日岛住下来了,最初他计划住十天半月,休假结束后就回S市去,他打算自己开始做点事情了,不依附他妈,也不去季安之那里。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到落日岛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雨,大雨连下了三天没停过,到了第三天,眼见着大雨有收势的痕迹,突然之间,四合院的东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彼时顾云卿正戴着耳朵坐在电脑前打游戏,那巨大的响声穿过耳机进了他的耳朵。他吓得跳起来,轰隆声还在持续着,他赶紧扯掉了耳机。
“顾少,顾少。”阿萝惊慌失措的喊声由远而近,在顾云卿的强令下,现在大家都不叫他少爷了,但为了显示尊重,于是改口顾少。
顾云卿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阿萝一身湿淋淋地跑近。
“塌了,塌了,那边,那边。”阿萝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塌了?”顾云卿心一沉,大声问。
“东面的房子,塌了,阿美她们那边的房子。”阿萝哭喊起来。
顾云卿大骇,好端端的房子怎么会塌了?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拿雨具,他喊了一声快走,然后就冲进了雨里。
顾云卿跑到东面的厢房那里,眼前的情景骇得他说不出话,只见地面陷出一个大坑,东厢的房子被掩埋进了泥土里。
“除了阿美,还有谁在里面?”顾云卿问阿萝。
“不知道。”阿萝抹着脸上的雨水。
“你妈呢,快,让她马上把大家召集起来,看看还少了谁。”顾云卿大吼。
“好,我马上去,我现在就去。”阿萝跑了几步,又折回来,“顾少,你不能淋雨,要生病的。”
“我让你快去,都什么时候了,还管我淋不林雨。”顾云卿怒吼,他回头又看着埋在土里的房子,雨还在下着,零星的还有土往坑里落。
阿萝这才往另个方向跑去。
一场大雨,阿美被永远地掩埋在了泥土里。万幸的是,塌方的时候是午饭前的一会儿,除了阿美其他人都呆在厨房。
这是顾云卿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顷刻间消失,虽然他和阿美完全不熟,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一句。但她在他的岛上死去,是因为来这里工作,她才丢了命。
顾云卿非常难过,深深自责。
阿美从土里挖出来时,祖新莉给他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非常关切,说看到落日岛下了好几天的雨,问他岛上一切好不好。
顾云卿将东厢房地陷和阿美死的消息告诉了她。
祖新莉沉默半晌,说,这真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善后一定要处理好。房子要重建,你费点心,之前是我太放心设计师,也没有时间一直盯着。
顾云卿本来对他妈没有任何怀疑,但她刻意提到没时间一直盯着,他立刻就觉得不对劲。这岛上,比东厢房松软的地方多的是,但独独东厢房塌了。他拼命忍住想要质问他妈的冲动,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他沉默着。
“万幸的是只有阿美出了事儿,这样就算要赔偿,我们也不至于损失太多。”祖新莉说。
“妈,那是一条人命。”顾云卿忍无可忍。
“不用你提醒我,请你冷静,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客观面对和处理。”祖新莉的声音也大起来。
“对,你说得对,幸好坍塌的时候只有阿美在房间,否则就不是死一个人的事情,九个工人,全部得死。”顾云卿攥紧了手机,攥得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那不可能。”祖新莉厉害声呵斥。
顾云卿步步紧逼:“为什么不可能?”
祖新莉察觉到自己失了言,便道:“不可能那么倒霉的,行了行了,你好好处理阿美的善后,之后把房子修结实一点,不要再发生这次这样的事情了。”
祖新莉挂了电话。
顾云卿好一会儿才垂下了手,他感觉到了阿美的死一定是有蹊跷的,因为他妈的反应是有破绽的。可他妈为什么要让东厢房塌掉,又是怎么算定只死阿美?又怎么能算好事情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从这些问题来看,他的怀疑又显得不合理。
阿美的遗体被他家人领走了,没有大吵大闹,她的家人拿了大笔赔偿,反而对顾云卿感恩戴德,仿佛阿美死得其所。
东厢房坍塌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