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盯着他的眼睛:“是吗?那她为什么跳楼呢?”
“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时候,总是有办法解决死亡的问题。她要死,我拦不住的。总不能因为她爱我,我不爱她,就将她的死强行算到我头上吧。”他说。
向卉怔住,她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是,她对陆款款犯不是同情和可怜,但陆款款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人,顾陆两家曾是世交,为了他发疯,为了他不顾一切,为了他从高楼一跃而下。到头来,她的爱,成为了原罪。
“我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我确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答案。这些年来,我将所有可能的人全都查过,为了查出真相,我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你对我的爱恋,你和乐乐的亲子时光。”他语气平静,“但是,向卉,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找出他,然后亲手毁灭他。”
向卉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那些声音很近又很远,她木然地站着。
顾云卿的手机响起来,他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当着他的面接起了电话。
“超子……我这会儿在医院,凯儿没和你说么,乐乐高烧……什么……好,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向卉还是木然地站着。
“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说。
她稍稍回神,看着他。
“季安之自杀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说完从她身边擦过,快步往病房走去。
向卉呆站一会儿,然后追着他也到了病房门口。
顾云卿细细交代了陈姐几句,转身时他看了一眼向卉:“你在这里陪着乐乐吧,输完液你和陈姐回熙园。如果乐乐再发烧,你让孙婆婆给周医生打电话,他是儿科专家。”
他说完匆匆往外跑去。
向卉只感觉到一阵掠过,顾云卿就跑远了。
“少奶奶,我应该可以看得住乐乐,你要不要和顾少一起去啊?”陈姐有些怯怯地问道。
向卉摇了摇头,她去做什么呢?她去了帮不上任何忙,只会徒增悲伤。她进了病房,挨着坐到了沙发上。夜色一寸一寸变深,顾云卿没有再给她打来电话,她想到季玲艳,那天,季安之问她,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季玲艳说没有,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乐乐输液快结束时,向卉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来电是凯儿。
向卉接起了电话。
“卉姐姐。”她喊她,带着哭腔。
“嗯。”向卉轻轻应了一声。
“安之哥哥走了。”凯儿哭出声来。
向卉叹了一口气,安慰的话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空得厉害。死了?季安之也死了。
记忆里,那年的夏天,那时她和顾云卿初相识,在芝姐家,他走来时,她第一次读懂什么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后来的时光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逐渐变得模糊,变得不易识别,但任何时候的他,都总是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气质。她一度认为,谁都有可能输,但季安之永远不会输。
她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没有熬过自己的心魔。
死了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卉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凯儿还在哭着。
“凯儿。”她开口,声音飘忽得厉害,“你不要难过,人总是要死的,只不过早死和晚死而已。季安之先死了而已。”
“当年,也是这样的深夜,我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阿遥姐姐死了。现在又是这样,我讨厌这样的夜晚。”觊儿恸哭。
向卉默默听着,季安之和凯儿表姐辛遥的苦恋,她曾经听顾云卿说过。
凯儿哭了一阵,她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凌晨两点多,向卉和陈姐抱着已经睡着的乐乐回了熙园。向卉让孙婆婆安排陈姐去了她睡的房间,她没有睡意,在客厅坐着发了一阵子呆。思来想去,她还是去了西侧院。
季玲艳听到敲门声,穿着大红的丝绸睡衣来开门。
“向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她打着哈欠,头上还罩着一个大红色的真丝眼罩。
“季女士。”向卉这么称呼她。
“是有什么事情吗?”季玲艳有些不安地问。
“没人给你打电话吗?”她问,她以为顾伯昭应该会打个电话给季玲艳,说一千道一万,季玲艳是季安之的母亲,他死了,总是要知会一声的。
季玲艳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大约两个小时前,季安安过世了,自杀。”向卉说。
季玲艳眨了一下眼睛,紧接着嘴唇翕动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自杀了?死了?他还很年轻不是吗?四十多岁,我生他的时候,也很年轻,那时我才十九岁。我自己总感觉自己没长大,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他。”
“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通了呢?怎么能死?他有钱的,顾伯昭和我说了,顾氏出了一些问题,但他和阿卿都有信托基金,就算顾氏破产了,他们这一辈子也能过很休面的生活。”
“我和伯昭说了,安之还很年轻,应该要再结婚的,结了婚,生个孩子,人就有了依靠,心才有着落。可这些话,我也不能和安之说,我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