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回想她当年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记忆里,那似乎也是一个春天里的晴天。她坐在街心里公园的长椅上,她的小姐妹说给她介绍了一个优秀的潜力股。那时的她,大学刚毕业,她妈生怕她错过了女孩子择偶的黄金期,三天两头的给她安排相亲,而文艺女青年向卉对于那种把条件摆到桌子上交换的相亲十分的不耐烦,所以,总是面无表情地拒绝相亲男。彼时的她坚信她一定会拥有一份属于她的爱情,即使她也不知道真正的爱情长什么样?
向卉对小姐妹介绍的潜力股也没有兴趣,照片上的陈维平毫不出众,一丝一毫也不符合她对爱情的想像。但小姐妹家里有一套珍藏的绝版书,为了那套绝版书,向卉任由小姐精心帮她打扮,又换上了衣柜里最好看的一条裙子。
那年和煦的春风里,年轻得一塌糊涂的陈维平穿着深蓝与白色相间的线衣,牛仔裤,白色的球鞋。他脸带微笑朝长椅上向卉奔过来时,春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也吹乱了向卉的心。
当年的向卉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爱上了毫不出众的陈维平,她的选择在当时惊掉了一众亲朋好友的下巴。
谁都以为向卉太挑剔,到头来她却选了陈维平。
“向卉。”陈维平的进了星巴克。
向卉回神,她看了他一眼:“我没给你点喝的,你自己去点吧。”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向卉对面:“我不喝了。”
向卉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你找我做什么?”
陈维平拢了拢双手,带着几分关切:“你还是少喝点咖啡吧,对心脏不好。”
向卉放下咖啡杯,略偏头看碰上他。人可真是奇怪啊,七年的时间,到了今天,生活一点一点把她对他的憧憬,爱意,依恋磨得干干净净,如今,他坐在她的面前。
从爱情的角度来说,她早已对他心如止水。
她不甘的,痛苦的,只是因为那个完整的家被打破。漫漫余生,向卉真的没有信心再去建一个新的家了。
“昨天,谢谢你。”陈维平说。
“还有吗?”向卉冷淡地问。
“我同意协议离婚,你上次拟的离婚协议,你再去打印两份,我签字。然后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陈维平说得认真。
向卉震惊了,她以为他打着谈恬恬的事情要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同意协议离婚。她都已经做好了持续战斗的准备,而且已经开始走起诉离婚的流程。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向卉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他直视着她的目光。
“你不是说死都不会跟我离婚?”她带着几分讥讽,“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呢?”
“昨天如果不是你,或许我没有机会活着见到今天的太阳。可能是经历了生死吧,突然就想通了。你说得对,到了这一步了,不如体面一点结束。”他侧过头看着外面,“以后,你好好照顾女儿,我打算离开昆城,可能没有办法经常来看女儿。”
“你要去哪里?和周云舒吗?”向卉忍不住追问。
“我自己。”他说。
“你上一次不辞而别到底是为什么?”向卉再问。
陈维平抹了一把脸,好一会儿都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为了李佩?”向卉抬高了音量,她平静的心情又开始翻涌起来。
“这个你就别问了,是我自己的事情,总之,我愿意和你离婚。对你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噢,对了,家里的密码你可以换掉了,我已经把我的东西全收拾走了。”陈维平起了身,他看了看手表:“要不就明天上午八点吧,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
“好。”向卉咬着牙说。
“那我走了。”陈维平拉开椅子。
向卉跟着起身来,她想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爸葡萄园要被征地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回去了。眼下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同意了协议离婚。如果明天手续能顺利办完,那么他知不知道征地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向卉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地喝完了那杯苦苦的美式咖啡,准备起身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妈。”她拿过车钥匙往星巴克外走去,“我和你说,陈……”
“小卉,你在哪儿呢?”向妈妈语气焦急。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向卉条件反射地问道。
“你爸这会儿在医院,我今天接不了恬恬,我已经打电话和顾园长说过了,她同意了。”向妈妈说。
“我爸怎么了?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我马上过去……”
“哎呀,你过来干什么呀,都几点了,赶紧去接孩子。”向妈妈打断她。
向卉看了看手表,四点一刻了,恬恬四点半放学,确实得抓紧去幼儿园了。
“行,行,那我先去幼儿园,我爸不要紧吧?”向卉很担心。
“你爸现在没事儿了,你先接了恬恬再到医院来。”向妈妈叹了口气,“你们啊,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挂了电话,向卉一路狂奔到停车场。一路上,红灯还多,紧赶慢赶,到了幼儿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