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徐宗文召集太子、秦、晋、楚、赵、韩、齐、楚、湘八王及皇太孙徐元拓与诸王世子入宣室殿东堂密室。
“儿子们叩见阿耶!”
“孙儿们叩见阿翁……”
室内炭火烧的旺盛,徐宗文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纯白色羊皮大袄,手中紧握一根龙头拐杖,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内侍监冯宝双眉如雪,他佝偻着身子捧着一个精致的黄花梨木盒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今天,咱让你们几个过来是有一项大事要宣布。”徐宗文在儿孙面前毫不遮掩,因为诸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锦衣卫密报,日有日报,月有月报,儿孙们几乎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存在。
一听有大事,诸王都提起了精神,但没有交头接耳互换眼神这一点让徐宗文非常满意!
诸王年幼的时候徐宗文都给他们讲过一个故事,一根箸容易折断,一把箸就不容易折断了,徐氏兄弟就像这箸一般,同心协力则都可保全,如果有一人心存异志,那就会让宁朝四分五裂,天下纷乱!
同室操戈这类事司马氏干过,刘氏也干过,徐氏绝不能重蹈覆辙!
太子徐世胤长须美髯,他拱手试问:“敢问阿耶今日有何要事竟然召集宗室一同见驾?而且还是在这宣室殿东堂的密室之中。”
太子把诸王世子们心中想问而嘴上不敢问的说了出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小心翼翼望着眼前年过花甲的老父亲。
徐宗文酝酿一会儿,他紧握龙头拐杖的手逐渐松开:“今年已经是武赫三十年了,一转眼咱也做了三十年的皇帝,四年的宁王。朕准备明年禅位于太子,朕自己退居为太上皇帝,天下就交给你们兄弟了。”
“阿耶,万万不可啊!儿子何德何能?自古以来没有活着就禅位的太上皇。”太子徐世胤急了,放下了他四十二年的小心谨慎和沉稳持重。
“你的意思是要朕现在就死了,你就可以继位登基了是吧?”
“父皇!您知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诸王看着皇帝和太子,父亲和兄长突然红了脸,都傻了!
几十年了,老大和父亲一直是父慈子孝的典范,从来没有急过眼。
今日,这是怎么了?
武赫五年,太子徐世胤刚满十八岁,徐宗文便命中书省、尚书省:
“今后各部门所上奏的事情,事后都要知会皇太子。“
武赫六年六年,又命诸司:
“今后寻常的事启奏皇太子处置,重大的事情才需要启奏朕。“
武赫十年,又令:
“今后一切政事,无论大小轻重,先启奏皇太子处置,然后由皇太子向朕启奏。“
徐宗文对徐世胤的培养是全方位的,放权也是全方位的,似乎随时都可以让徐世胤接班。
古往今来当太子当得这么舒服的,绝对没有第二个。
徐世胤的实际身份与其说是皇太子,还不如说是常务副皇帝,离真正的皇帝其实只差了一道程序而已。
现在,徐宗文怕极了徐世胤死在自己的前面,所以他要尽快将皇位交给徐世胤,这关系到国家的大义名分,丝毫不能含糊。
看着跪倒于地的长子,徐宗文一瞬间显得衰老而沧桑。
徐世胤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但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徐宗文叹息道:“为父老了,把皇位安安生生地传下去,就功德圆满了。“
“你监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也四十多岁了,当皇帝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担当,不要再推辞了。“
“忠有小忠,大忠。孝有小孝,大孝。要舍小就大,要大开大阖。“
“禅了位,你就是皇帝了,元拓就是皇太子了,大义名今分定了,天下自然太平了。这是奠定万世的基业,有什么不好的?”徐宗文着实不解,几百年了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想做,又有多少人为了争夺这个位子头破血流家破人亡,甚至妻离子散,身死族灭?
可是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这颗慈父爱子之心呢?
皇太孙徐元拓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跪在父亲身旁,“孙儿请求阿翁不要禅位给阿耶!”
“你们父子俩是要气死咱吗?”
“阿翁可否听孙儿说几句心里话?”徐元拓仰起头露出小黑脸。
徐世胤回过头怒斥道:“阿翁面前不得放肆!”
徐宗文没有理会长子,他望着这个长得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孙儿,不忍拒绝,“大孙,说吧。”
“谢阿翁!”徐元拓直起身子缓缓道来:“我大宁以忠孝治天下,阿耶身为太子、长子理应向阿翁尽忠尽孝。如果阿翁主动禅位于阿耶,在天下人看来阿耶有子逼父,以下克上之嫌,这岂非置阿耶于不忠不孝之地?”
徐世胤跪在地上缓缓点头,徐宗文则以为不然,“为人子者自当应向父母尽孝,可为人父母者当为子女深远计。”
徐宗文作势要落座,冯宝立刻将木盒放在案上,取了一把长椅立刻就放在徐宗文身后,徐宗文坐下后望着身前的儿孙,苦口婆心道:“咱已经年老气衰,再继续当大宁朝的家怕会一着不慎毁了这个国家,你们不一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