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烧香后没待多久的伍乾平等人。
张闻风和师兄师姐舀水净手,整衣袍,走进大殿,奉香添清油,念诵经文守静礼道,洗涤心境尘埃,一丝不苟完成所有课仪。
结束迟了半个多时辰的晚课,三人没有去西殿喝茶,漫步往山下走。
驴子踏着雪地,后面跟随,幼獾在驴背上玩闹跳跃不休。
张闻风将他遭遇三尾妖狐部辛月强行请客的经历,缓缓讲与两人一驴听,明日白天,他将把辛月的相貌画出来,让他们看看,下次遇到多少有点防备。
狐妖变化的人类模样,轻易不会更换。
岳安言轻声道:“不知云秋禾什么时候能够返回?”
她尝试着在山门大阵的外层,布置简单的“两仪化水阵”,遇到好些问题。
观主已经将大阵框架搭建,她想出点力填补细节,增添大阵威力。
到时遇到厉害的妖物闯进来,即使观主不在家,她也能用阵困敌,拖延时间,轻易不能让厉害的妖物又闯出去。
张闻风摇头:“暂时不知, 或许还要几日。师姐你别心急,实在弄不懂的问题, 先搁置一旁, 看看其它典籍书册, 或者修行练习法术,弹弹琴, 分散下心思。”
岳安言曾经与他请教过水行阵法问题,是问道于盲,张观主表示无能为力。
“我知道, 顺口问问而已。”
岳安言瞥一眼观主,笑道,观主也忒敏锐,她才起个话头。
张闻风见二师兄沉默不语,道:“不用太忧心, 那狐妖被我打发回去, 再则有巡风使道长追查, 妖物轻易不敢再来, 我后面一段日子,尽量减少出门。”
二师兄点头:“如此最好。”
下到山脚, 踏着石块往清正别院方向走。
张闻风提醒道:“学徒们年岁小,没有离开过爹娘身边,要多加安抚他们, 特别是前面七八天, 他们会想家偷哭,先不急着加规矩, 宽松些, 让他们适应几天。”
二师兄挠了挠头发, 不好意思笑道:“幸亏观主细心, 想得周到。我太长时间没有带如此小的学徒,忘记还有想家这回事。”看向最右边的岳安言。
岳安言自嘲轻笑:“我当年在山上能吃饱肚子,有衣服有鞋子穿, 哪会想那个挨打挨骂受尽白眼冷冰冰的家?”
笑眸中有一丝苦涩,被她掩饰得很好。
苦水中泡大的孩子,回首往昔,只有满目凄凉, 饿肚子到吐酸苦胆水的深刻记忆, 不如不去想。
只奇怪, 观主当年也没家可想,怎么就会设身处地,替学徒们考虑到了这些?
三人说着话,拾阶而上,步步登高走进挂着风灯的清正别院大门。
驴子溜溜达达与幼獾巡山去了。
清正别院六座院子,西边独立院子做为女学徒的住处,西北、北边连起来的两座院子做三十名男学徒的住处,南边院子做训堂和静室,剩余三座院子分别做膳堂、练功房、规矩堂和典籍室。
岳安言抱拳示意,沿着走廊往西边走。
她将住在西院,看护女学徒们至少一年时间。
张闻风和二师兄穿过中间的场坪,走进对面的北院,两人无声地在走廊巡视,还能听到各个房间,有讲小话的声音,也有压抑的哭泣声。
二师兄记住有哭声的房间,两人一路巡查,没有出声惊动房间里的小家伙们。
有机灵的发现窗户口经过的两道身影,赶紧低呼同伴噤声。
巡视一圈,连西院也走到,二师兄抱拳行礼,送观主出门回山上去安歇,他将在北院的一个房间住下,看护男学徒们一年时间。
第二天一早,做完早课的二师兄下山,敲响挂在清正别院走廊上的醒钟。
学徒们在喧哗声中忙乱穿衣,新一天的生活开始。
他们暂时还不用卯时三刻起床做早课,一个月的适应期, 要学习认字、写字,背诵道观规矩,记住基本的心诀《静心辟邪咒》, 每天学习打坐静心,洒扫擦拭, 轮流帮膳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等等。
学徒都是乡下孩子,最小的八岁,能自立穿衣洗刷。
正是心无定性爱玩闹的年龄,一群相差不大的凑在水池边,不知不觉便忘记了爹娘叮嘱,原形毕露,吵吵闹闹比声音大小,比五百只鸭子还吵,屋顶都快掀翻了。
韦敬杰等几个大一点的少年,已经懂事,往往见闹得不像话便出声约束。
直到二师兄张闻行漫步走来,所有声音一下子销声匿迹。
老老实实,不敢造次,好些眼珠子还在偷偷乱转。
早膳后,张闻风独自在西殿喝完一壶茶水。
翻阅昨晚上抄录的《执法卫战技法阵密要》册子,里面记载了执法卫之间相互配合的法诀、步法以及三门法阵,前提是要用执法卫令牌沟通气机。
学了一段时间的阵法基础,又在钟文庸的指导下,亲手布置出山门大阵。
张闻风再看手中简单的法阵配合,三遍之后便了然于心。
只待去城里与伍、傅二人配合演练几次。
以往认为复杂的方位穿插,得了山神爷的高屋建瓴简单几句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