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海的上空和昨天一样春光灿烂,飞机没兜圈子降落就靠桥。杨景行拉着姑娘快步像小跑还不耽误读短信息,等行李就开始打电话了。
何沛媛喘着气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再给男朋友看看。团办公室主任发的短信:哀讯,敬爱的丁桑鹏同志于2011年四月三日凌晨在家中逝世。请全体同事保持联络畅通并密切留意团通知。
杨景行的电话那一头,贺宏垂已经迫在眉睫要排练一首作品在追悼会上代表浦音的哀思,可指挥系那边不敢保证能凑齐人手。
三零六还没出通知,不过何沛媛也给团长汇报自己到了,再关心一下其他人的情况。让菲菲别着急吧,昨天才到家,她爷爷身体也不好……瞎子呢?叫她多休息两天,其实没必要全体到场。
快到的时候,何沛媛才想起来整理一下仪表,头发尽量显得简单朴素些,脱了有点鲜艳的外套,放下卷起的裤腿遮住鞋帮。
平时基本自由进出的假豪宅小区今天怎么外车止步访客登记了,可是看看大门内停着的特警运兵车和摩托车,杨景行也只好乖乖走个过场。过了卡又拖着行李一阵跑,真是气人,老远就看见丁家外停了一长溜七八台车,把左右邻居的地盘都占完了。
不过也没见热闹,除了几辆车里有司机周围再没别人。小院内外还是那样的安静和简单摆设,区别于冬天的绿意盎然之外最不一样的就是入户大门完全打开了。进去发现屋里也比较安静,不过能看见的玄关尽头和客厅交界处靠墙的两把椅子上都坐着人。
那边也看见进屋人是提着行李的,最外面的一个三四十岁男人起身轻步迎出来,看穿着应该是坐机关的,沉重的表情也显现同样的气质:“您好。”
杨景行就嫩了点:“您好。”
“我是市委办公厅综合一处负责人,我姓顾。”男人也看何沛媛一眼还微微点头。
“我们是丁老的学生,我叫杨景行。”
顾处长点点头:“丁老走得突然,大家都倍感痛心,几位市委市政府领导来看望亲属,正在谈话。”
杨景行大概听懂了:“我们等一会。”
“好。”顾处长点头得似乎欣慰,还好心:“里面有地方坐。”
杨景行客气:“谢谢,您请。”
领导快步回去悄无声坐到原位,腿上的本子和握笔角度都精确恢复原样。杨景行和何沛媛走过玄关就朝餐厅右转,也往客厅那边瞄了瞄,靠墙的处长这一排靠里还有两男一女共五个差不多气场的,沙发那边的情况看不到,但能听到轻声讲话,“各行各业都可以建设国家……”的话题。
处长几人也先后瞧一两眼餐厅这边,大概那边也不是特别紧要。
杨景行更放松,准备接水喝问姑娘要不要。何沛媛就讲悄悄话,一大家十几口都在那边吗?遗体在楼上?你胡茬比早上更明显了。
“哎……”丁桑鹏长孙出现在处长几人跟前,面朝餐厅轻唤了一声后再过来几步招手:“快来。”
“就在这。”杨景行握一下女朋友的胳膊。
何沛媛点头就坐下。
长孙明显犹豫好一下,还是没说什么,转而小声告诉杨景行:“有市政协曹主席,陈副市长,统战部董部长……”
杨景行一进客厅,简直是享受注目礼,包括沙发上那几位明显比墙边这些沉淀得更深厚的也要认真正视。
哎,那不是宣传部曹部长吗?曹部长坐在左边的双人沙发上,中间的五座也只有两位深厚。右边的贵妃榻上挤着逝者的儿子儿媳,小孙子孙女大孙媳妇和快成年的重孙就在左右外围紧凑地摆了椅子,孙女婿小重孙和外重孙没在。贵妃榻旁边丁桑鹏的躺椅还在,移开能再放几张椅子的。
在杨景行走到孙辈亲属这条线时,曹部长站了起来,带着一屋子人起身。曹部长又往前移了两步,其他人就不太好呼应。曹部长还伸手了:“景行,节哀顺变。”
究竟是主席还是部长,杨景行也搞不准,只能:“您辛苦。”
曹部长说明:“受市委市政府委托,我和董部长、陈副市长来先来协助一下丁老后事的安排,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
杨景行尽量规矩:“谢谢领导关心。”
左边那个年长一些应该过五十的男人倒不嫌麻烦,已经绕到茶几外围来:“我是市委统战部董显念,请节哀。”
杨景行讲不出新鲜:“谢谢您。”
董部长还帮忙介绍:“这是我们陈雷副市长。”
副市长应该是三人中最年轻的,气质也有点不一样:“亲人已乘黄鹤去,人去音存楼不空,杨先生节哀。”
杨景行郑重:“领导们请坐。”
大家点头缓缓坐下,等杨景行谢谢了那个顾处长从墙边提过来的椅子,曹部长似乎是跟同行说:“景行是丁老最得意的门生,刚才说了,一些重要事项要等你回来商量后再作决定。”
杨景行点头:“我全力配合”
逝者的儿子也表态:“我们听政府听中央的安排。”而作为屋里唯一有痛哭过迹象的儿媳又悲从中来发出声音。
“我们的心情也很沉痛。”曹部长的沉淀中似乎浮现上一些伤感:“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