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这是梅贻琦任职国立清华大学时的演讲宣言,清华之所以能后来居上,与国立北京大学共处同一地位,闻名全国,靠的就是一名名拥有真才实学的清华教授。
论历史,清华比不了前身为京师大学堂的国立北大,但论教授数量,清华稳居全国大学第一。
这些教授全是梅贻琦耗费无数心血请来的,其中不乏学术领域之佼佼者。
华罗庚以国立清华副教授身份前往英国留学深造,拜师英国数学家哈代,自身数学水平得到极大程度提升,两年学习期间发表整整十五篇数学论文,全英国数学界都认识了这个来自东方的数学天才。
数学造诣极高的华罗庚,在梅贻琦心里,无愧于大师之名。
“罗庚在此谢谢校长,以先生之礼待我,我必以先生保之。”华罗庚见到校长梅贻琦如此姿态,倒也不再推脱,恭敬接受这番评价。
“先生,请进校。”梅贻琦微笑。
“校长请。”
华罗庚点头,迈过校门,步入久违的清华园。
自西校门而入,三人一同漫步于清华园。
感受着清华园的秀美和温婉,华罗庚心中舒畅,这是家的感觉,剑桥大学的雷恩图书馆华美壮观,哥特式建筑令人沉醉和惊叹,曲折蜿蜒的康河和一座座不同形式的桥梁,永远比不上眼前的林间小道。
“先生在学术领域建树颇深,月涵素有耳闻,那篇关于高斯的论文名动世界,传言剑桥、普林斯顿、哈佛和麻省理工皆向先生探出绿枝,邀为教授,薪金丰厚,先生为何不去?”梅贻琦见到年轻却有一种沧桑感的华罗庚,询问道。
借以‘访问研究’之名留学剑桥,深造过后的华罗庚,已经是一名真正的数学家,欠缺的东西只是名气和一件大师作品而已,据梅贻琦所知,以数学闻名的高等教育学府普林斯顿大学,向华罗庚开出每年四万美元的教授薪资,聘请为正教授。
剑桥和哈弗均是每年三万美元教授薪资,正教授职务。
这是国立清华大学一辈子也付不起的教授薪资,一年四万美元,能让清华直接破产。
然而,华罗庚偏偏选择回到了清华。
“校长,此去剑桥,见识颇多,有一天,我在剑桥外面遇到了一个流浪汉,当时正值冬天,他穿着破烂,浑身瘦弱,看起来被病痛折磨,饿了许久,坐在路边墙角,我见其可怜,走上前去,拿了一便士想要给他,你可知他的做法是何?”华罗庚没有直面回答,叹了一口气后,讲起了一个亲身经历的故事。
“向你道谢?”梅贻琦思索一番,有些不确定。
华罗庚眼神微冷:“他一巴掌打开我的手和钱,说:滚开,黄皮猴子,英国人不需要东亚病夫的施舍。”
梅贻琦陷入了沉默,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秒:“中华积弱啊……”
“是的,中华积弱,当时这个流浪汉多么骄傲啊,尽管我能看得出他非常饥饿,但他以自己英国人的身份傲居,哪怕下一刻他就会死去,我这个中华数学副教授在他面前似乎抬不起头,从这以后我就明白了,剑桥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地方,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普林斯顿,哈佛和麻省理工更不属于我,只有这里,才是我的根。”
华罗庚目光望向清华园各处,最后转头看向梅贻琦:“根没了,树叶焉可独活乎?”
“先生之心意,月涵心领。”
梅贻琦闻言动容,停下脚步,向华罗庚报以文人之礼,庄重说道:“即日起,国立清华正式聘请先生为正教授。”
“谢谢校长,罗庚愿为清华尽一份力。”华罗庚回礼,郑重说道。
梅贻琦说道:“清华会永远记得先生这份情谊。”
三人复步而行。
想着自己以初中学历就成就正教授,华罗庚不觉有些感叹,这时,脑海里忽然浮现那道馄饨摊前的年轻身影,不禁笑了起来:“校长,此次回国,途中还遇到一件趣事。”
“噢,是何趣事?”梅贻琦问道,能被华罗庚冠以有趣,他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华罗庚提起手中的三副中药轻轻晃了晃,面露微笑:“拿药途中,偶遇一名学生,是北平四中第三学年的,识了我的身份,先是言明膜拜我之身份事迹,后交谈数学,一边展露自身数学天赋,一边以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言语,表示不求其他,实则有所期望,倒是有趣的很。”
“这个学生,行的是小聪明伎俩,先生后来怎么做?”梅贻琦听闻,轻轻摇头,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他很好奇华罗庚是如何做的。
学生,当以读书学习为己任,认认真真,勤勤恳恳,不可走歪门邪道,行小聪明之举。
“给了他一个机会,但有条件。”华罗庚回应道。
梅贻琦和随行校长助理全都好奇,口味被吊了起来:“是何条件?”
“数学满分,其余理学科目九十分以上。”
华罗庚说出了限制条件:“到了这个标准,如若他国文零分,我亦会向校长您申请破格录取。”
一语惊人。
听到华罗庚这番话,梅贻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