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一条通往县城崎岖不平的山路,连走带跑。
“滴滴”,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把我整个笼罩住了。
哦靠,你家失火了,还是你妈掉河里啦?泥马不去买架飞机,在天上跑?
我在翻滚的尘土里,大声地咒骂着。尘埃落定,一辆眼熟的桑塔纳2000,停在我面前。
这不是大毛的汽车吗?他怎么赶过来了?这也不像他的稳健风格呀。
我把满口呼吸的沙子,连同诅咒的口水,啐到他的车上,然后气愤地擂着驾驶座边的窗户。
“泥马的,你谁呀?你欺负人也不看对象?你一个破桑塔纳,有什么了不起?”
“哈哈,哈哈。”
车窗滑下,车里人陡地转身,做了个鬼脸。
喜子!
我把拳头伸进车窗,擂他背,“你要死!成心、故意的吧?”
喜子捉弄了我一顿,边躲闪着我的拳头,边洋洋得意嘻笑着。
“你这是到哪里去?”
“送我妹妹回去。”
“谁是你妹妹?少不要脸。”
喜子推开副驾驶座车门,“上车吧。”
我上了车,问:“是大毛叫你来的啵?”
“明知故问。”
“少啰嗦,快去开车。”
喜子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呜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你会不会开车?”
“我的土豆妹妹,我不是跟你吹,还没有什么车,我不会开的。小到三轮车、拖拉机,大到渣土车、带挂货车,就没有我不会的。”
“吹牛吧?”
“牛逼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土豆,你是不是小看我了?赶明日,我开一架飞机让你瞧瞧。”
老实说,我和喜子在一起,很轻松,很快乐。尽管他不止一次的喜欢恶搞我,戏弄我,但我总是跟他认真不起来,记恨不起来。就算当时气得牙痒痒,转身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阳光美少年。如果我和他在一起,那就是典型的金童玉女。
但他身上有一点是我不太喜欢的,那就是他不正经,无所谓的做派。我更喜欢大毛那一种稳重,慈父一般的类型。
也正因为这样,我和喜子顶多就是做一个好朋友,做不了那一种心心念念的男女朋友。
“唉,土豆,你不打算在我们工地干了吗?”
“谁说的?”
“你昨天就走了,一夜没回来,我们都很想你。但我们今天中午一吃饭,就知道你回来了,菜是你做的。”
“我做的菜的味道,你都能吃出来。你厉害呀。”
“那是,怎么说,还是我懂你呢。土豆,给一个机会呗。”
“你要什么机会?”
“追你呀。”
喜子嘻皮笑脸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感觉就像开玩笑,一点诚心都没有。
“你想追我?”
“是啊。你看我哪一点差啦?”
“我们不太合适,你还是最好离我远一点。”
“你真的喜欢大毛哥?”
“是啊,怎么啦?”
“你们年龄不合适,他三十几了,都可以当你爸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除非你脑子进了水。”
“你脑子才进了水。你摇一下头,试一试?”
喜子还真的摇晃着脑呆,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有没有湖水荡漾的声音?”
喜子瞪了我一眼。
汽车进了县城,喜子问道:“送你到哪里?”
“县人民医院。”
“你到医院干什么去?你怀了?”
喜子真的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我扬起手,抽了他一巴掌后脑勺。
“我妈住院了。”
“我是说呢,你怎么会做那事?”
“喜子,你心里怎么这么肮脏?”
“随便问问不行吗?那不说这了。你妈到底得了什么病?”
“大毛哥叫你来送我,难道他没跟你们说吗?”
“没有啊,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们问他土豆呢,他只是说你有事。”
我不知道大毛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实情况,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你妈喜欢吃什么,水果呀,糕点呀?等会在街上,我跟你妈买一些。”
喜子还懂一些这样基本的人情世故,多少让我有些感动。
“不用,你什么都不要买。”
“为什么呀?”
“我妈在ICU,吃不了东西的。”
“不行啦?”
“你会不会说话?你才不行了。”
“你不是说你妈吃不了东西啊?”
“吃不了东西,就要死了?你净说一些混账话。”
喜子拍打着自己嘴巴,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妈到底得什么病?”
“脑瘤。”
“啊?脑瘤。”
喜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沉郁,自此,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喜子在街上马路边,停了几次车,是我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