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京,敬仪殿。
黄老四今日没有批复奏折,而是下朝之后耍了会剑,大汗淋漓,全身臭烘烘的坐在了书案后。
望着堆满书案上的各道奏折,黄老四又不乐意了。
“秋要钱粮,冬要钱粮,春要钱粮,夏也要钱粮,开口就是钱粮钱粮,满篇只有钱粮二字,各道官员都是蠢货不成吗,庄稼欠收,赋税欠收,处处欠收,酒囊饭袋,统统都是酒囊饭袋。”
老太监看了眼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的黄老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老四大骂道:“你看什么,你也是酒囊饭袋。”
“老奴知罪。”孙安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令人有些心疼。
“果然是酒囊饭袋,愣着作甚,朕发了汗,还不快去拿水来。”
孙安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一边跑,老太监一边嘴里暗暗发苦。
老四如今有点奔着喜怒无常使劲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要给老四擦汗,结果非说什么朕就喜欢这大汗淋漓的感觉,结果进屋了,你又要擦汗,这是跟谁俩呢。
取来了水盆和汗巾,老四抹了把脸,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腋下,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磨磨唧唧的擦了汗,喝了茶,喷了会孙安解解气,还是得看奏折。
才翻开第一本,老四又不乐意了。
“这钱财,对老十来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为何在别人口中,就是难,难,何其难,难上加难!”
心情不好的老四,觉得总找个老太监出气没啥意思,骂骂咧咧的问道:“最近有没有弹劾老十,哪个臣子都成,有吗。”
老太监连连摇头:“陛下,自从楚统领离京后,千骑营设置了个什么举报箱,江将军每日都带着人守着,莫说臣子了,便是世家都不敢私下谈论楚统领。”
“举报箱?”
“是的,就是个木匣子,百姓可以检举,江将军说,楚统领出京前有言,他不在京中,千骑营惹不起朝臣和世家,但是可以收拾世家子,越年纪幼小的越好,抓到世家子,就往死里…往死里祸害,不打老的,只打小的,有重罪的,往死里整,有轻罪的,往重的惩,无罪的,往…往死里栽赃?”
“什么,无罪还要栽赃?”老四神色微变:“这…这…这妙啊!”
孙安:“…”
老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千骑营,天子亲军,朕的亲军,看谁不爽利,栽赃就是了,妙极。”
孙安日常沉默。
他很想提醒提醒老四,千骑营这个天子亲军,整的人,似乎不是你黄老四看的不顺眼的人,而是人家楚擎看的不顺眼的人。
提起了楚擎,老四心情渐好,习惯性的问道:“老十走多久了。”
孙安微微一愣,面色古怪:“五十日?”
“放屁!”黄老四骂道:“早上问的时候你还说四十九日。”
孙安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对啊,就是你早上问了,咱家说四十九日,你又问一遍,咱家还以为记错了呢,你知道你还问?
一看老四又有点准备拿自己撒气的意思,孙安赶紧说道:“虽说无人弹劾楚统领,不过一些世家,倒是私下议论他了。”
黄老四摩拳擦掌的模样:“谁,何人议论他了,又说了什么?”
“说楚统领敛财无度,出京前,搜刮了一千万贯。”
“日他娘,多少?”黄老四腾地一下站起身,变颜变色。
“一…一千万贯。”孙安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说楚擎以再不刁难世家为由,讹诈了他们的钱财,结果离京后,楚统领倒是没刁难他们,千骑营却依旧刁…依旧盯着世家。”
“该死的楚擎!”黄老四毫无征兆的就怒了:“他竟如此胆大妄为。”
老太监吓了一跳,刚才还老十老十的,这一下就该死的了?
黄老四,这次是真的怒了,竟然一脚踹翻了书案。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胆敢明目张胆的在世家身上搜刮了如此多的钱财,一千万贯,骇人听闻,骇人听闻!”
黄老四胸膛起伏不定:“朕虽不喜世家,可京中世家之中,也有不少当初助朕问鼎大宝的忠心之辈,这楚擎,竟如此大胆包天,私自,私自以千骑营大统领之名,讹诈了世家千万贯之巨?!”
孙安是真没想到黄老四居然真的发火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楚擎,似乎是碰到了老四的逆鳞。
之前千骑营弄世家,并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如老四所说,不少世家都是从过龙的,可楚擎无差别攻击,都要了钱,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数额实在是太大了,一千万贯,别说见过了,老四去皇陵上坟都没烧过这么多钱。
“孙安!”
“老奴在。”
“下旨,申饬一番,送去边军,这楚擎,真是胆大妄为,仗着朕的圣宠,真以为可以无所顾忌了吗,混账东西!”
孙安不敢犹豫,赶紧让门口的小太监取二手的申饬圣旨。
过了片刻,小太监将工具送来了,孙安看了眼黄老四的脸色:“陛下,如何…如何写。”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