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逼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了。
性命也好,自由也罢,都被禁锢在了东宫那个狭隘的天底里面。
十多年的岁月都是高栾陪着他度过的,直到后来那个胖胖的小宫女被人送进来,他戏谑她,逗弄她,只是觉得有趣,因着一个人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孤独。
高栾跪在地上良久,只依稀听见殿下微弱的哽咽声,最后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他抬了抬眼眸,周身虚弱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今日的天气很冷,他坐在床上,却觉得身子如同坠入了寒冰地窖了一般,连指尖都在发抖,身体的感知在一点点的消退,眉眼间也随着漫了一层薄薄的雾,他咬了咬牙,嘴中鲜血溢出来,瞳孔骤然变色,顷刻间的功夫眼尾变得赤红。
高栾离开了房间之后心事重重的,径直走到了一个巨石上坐着,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沉默不语,任由淅淅沥沥的雨水砸下来。
“殿下到底如何了?”纪老将军瞧着出来的萧泊文急得如坐针毡,不断的追问。
萧泊文忽然笑了,讥讽的看着邹家父子,觉得很可悲,“齐王还是和从前一样,不问缘由,不明是非。”
邹苍海满怀愧疚的低下头,“是老夫对不起先皇,对不起殿下……”
“对不起有用么?”萧泊文冷着脸反问了一句。
就像孟妤所说的,这天底下对不起殿下的人太多了。
邹忌表情凝重且复杂的看着他,约莫也猜到了一些。
父亲也是无辜,被人如此的利用,若是他早些赶到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了,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难道就这么半途而废了么?
甘心么?
几十万的大军,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得去把孟姑娘接回来,可接回来之后呢?
想了想,萧泊文突然脑子一转的抬起头来,“齐王可知道那人是谁?什么来历?”
或许只要查清楚对方的身份,就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解药呢?
邹苍海惭愧的低下头摇了摇头,“老夫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或许连名字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无头冤案了,查不到对方的底细的话,那么殿下就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萧泊文心情沉重的离开,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这才又转身去了殿下所在的院子,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巨石上,一言不发的高栾。
他抿了抿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凑了过去,“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得找到下毒之人到底是谁。”
“查不到。”高栾未曾回过头去,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来。
“殿下也许知道呢?”萧泊文眸子一转。
殿下既然知道这个毒的来历,那么也该是知道这个毒来自哪里的,只要还有时间都还来得及的。
高栾猛的抬起头来,从巨石上跳下来,浑身湿哒哒的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而是和萧泊文不约而同的冲向房间内去。
公孙行止此番正在用内力压制住毒发,汗水浸染了衣衫,眼尾处的妖冶分外的明显,被他一点点的给压在了五脏六腑处去。
直到房门被推开他这才抬起头来,眉宇间原本凝结起来的霜也在此刻渐渐的消融了,眸子黑漆漆的不见底,墨发凌乱的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微弱的光映得他面色越发的苍白。
“殿下……”萧泊文瞧着他这个样子一脸担忧的追问道:“殿下可知道这个毒是何处才有的?”
公孙行止知道瞒不住他们的,掀了掀眼皮子,虚弱的道:“此毒产自晋阳,传闻此毒乃是晋阳的开国皇帝发现的,因着的开国皇帝本就是一个及其喜好毒术之人,所以对这些颇有研究,他自诩能够解天下百毒,可唯独遇见此毒的时候,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都未曾解掉,故而在自创的医术上写下无解二字。”
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了,接下来得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冀州也好,并州也罢,都要安排妥贴才行。
萧泊文,“是晋阳的人?”
“除了晋阳皇室,想必也没有人知道此毒。”公孙行止气若游丝的道,抓紧了被褥,汗水顺着额头落下,“若是如此的话,阿妤便危险了,萧慎,你明日就起身,务必要把阿妤接回来。”
晋阳的人既然已经把注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来,那就代表着阿妤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他得在自己死之前确保阿妤安然无恙才行。
萧泊文抿了抿嘴角心情一言难尽,却只能硬着头皮的拱手,“在下明白,还请殿下无比照顾好自己。”
公孙行止没说话,只是让二人退下。
离开了房间,萧泊文和高栾在游廊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我此去必会查清楚,也会尽力的找到解药的,你照顾好殿下,切记此事不能让其余的人知道,以免乱了军心。”萧泊文对着高栾道。
不管殿下会不会出事,这个皇位,都不该再一次落在旁人的手中了,他很清楚,殿下一旦有个万一,这几十万的大军可就没有归宿了,所以就只能另寻君主了。
高栾轻轻的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