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需要你每天天不亮就出宫,深夜才回来?”燕西楼鲜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但这十日的时间,俨然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性。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她只是事情太多,脱不开身,更何况,她已经不遗余力地救了自己,这就说明在她心里自己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所以他只需要耐心等着,她很快就会来看望自己的。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她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与她好好重新谈过之前定下的交易,一年之期将至,但他一点儿也不想放她离开。
事实上,从这个交易订立之初,他便是存了私心的,他想要借着这一年的时间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他从未想过要与她和离!
就这样,他数着日子等了一日,两日,三日,可一直到第十日他都没能见到她一面!
他终于开始慌了。
于是也就有了今日这一幕——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要跟我说的?”他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问道。
“我……”青汣攥紧了手心,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处可逃的仓惶和狼狈,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
斟酌了许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地看向他:“燕西楼,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
“我今天来是通知你,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我们启程回金陵。”燕西楼骤然打断了她,像是生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一般。
原本憋了好几日的怒火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怯懦逃避。
这一刻,就连燕西楼自己都觉得自己卑微又可笑。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留下她,卑微也好,可笑也罢,他都认了……
“这么突然吗?”青汣微微皱眉,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他的思路带走。
闻言,燕西楼立刻收回了有些飘远的思绪,面色如常地解释道:“南越这边的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再留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么急着走是不是有些太过突然了?
“你同其他人打过招呼了吗?”青汣问。
燕西楼避重就轻地道:“走的时候说一声就好。”
忽而想到什么,青汣眯了眯眸子:“你是担心卫……”
“我没有这个意思。”燕西楼直接阻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闻言,青汣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好,那我现在就去简单收拾一下。”
“嗯。”燕西楼应了一句,然后理所当然地道:“过来帮我推轮椅。”
青汣愣了一下,随即道:“我没多少东西要收拾,不需要帮忙。”
“外面风大,我冷。”燕西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青汣抬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树梢,嘴角一抽,而后毫不客气地拒绝:“冷你就回自己的房间去。”
燕西楼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副自怨自艾的口吻说道:“果然,你还是嫌弃我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废人了!罢了,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好了,运气好的话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有路过的宫人将我推回去,最多吹点儿风而已。”
青汣的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那敢问您老人家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噢,你说刚才啊,刚才是魏乘送我过来的。”燕西楼想也不想地答道。
“是吗?”青汣冷笑一声,就魏乘那个懒人,能起这么早才真是见鬼了!
青汣有心要不搭理他,但偏偏这个时候远处有几个宫人经过,而且看样子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以她对燕西楼的了解,如果自己不让他进来的话,这家伙绝对会把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在丢人现眼和引狼入室之间权衡了一番后,她终于忍不住低咒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后,动作麻利地把轮椅推进屋,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对于她的妥协,燕西楼毫不意外,甚至还露出了志得意满的招牌狐狸笑容,像是丝毫都感觉不到对方的冷脸一般,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青汣冷着脸,把他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让某人面对着门口的方向——她怕自己再盯着这张脸瞧一会儿,会忍不住对他这个伤残人士拳脚相向!
然而她却是忘了,燕西楼一向十个厚颜无耻且能自力更生的。
只见他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使了个巧劲儿轻轻一转,下一刻,那张令她恨得牙根痒痒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问道:“对了,汣儿你吃早饭了吗?”
“你一大清早堵在我门口,我还能凭空变出一顿早饭来?”青汣双手抱臂冷笑。
燕西楼眨了眨眼睛,选择性地忽略了她语气中的不满,笑嘻嘻道:“那正好,反正我也没吃,一会儿让他们送过来,我陪你一起吃!”
“你从哪儿听出来的正好?”青汣冷冷看着他。
“你没吃早饭,我也没吃,这不就是正正好的默契嘛!”某人今日似是誓要将“厚颜无耻”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必了,我没胃口!”青汣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说着便转身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