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
悫太后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南荷跪伏在其身旁伺候,为其按压舒缓着。
忽闻窗牖外一阵阴风吹过,树影绰绰,如鬼魅潜伏,鬼影幢幢。
悫太后缓缓睁开眼眸,挥手示意南荷等奴婢退下。
隐于黑夜之中的暗卫现身,跪伏在地上禀报道,“回禀主子,泰雍帝人已到五石关。”
闻言,悫太后勾唇讽刺道,“哼,好一个与先帝一般的痴情种!”
暗卫垂低头颅,缄默不语。
良久,悫太后收回神游至许多年前的往事回忆,一双鹰隼般狭长的眼尾往上一挑,扫了眼跪地的暗卫,冷声道,
“既然那孽子去了五石关,便让他长留那地吧!那儿的一切,可都是为他所准备的!”
暗卫再次压低头颅,道,“泰雍帝已是中了噬血蛊。”
悫太后倏然站起,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枉哀家等了这么多年啊。”
卸了平日厚重的宫装。
而今,她披着一头银墨相间的头丝,一身黑色绣着的繁复的凤形宽袖外袍,缀着阴红绣纹,衣上暗纹如绸,随之行走,一动一转。
待其行至、靠在于窗牖,露出狰狞而疯狂的面容,昂头对月,阴鸷地道,
“让他慢慢‘享受’于,那二百零六块骨头的碎裂煎熬!”
“让他好好尝试清楚,那锥心撕肺的滋味!”
“让他亲眼目睹,最心爱之女子亲眼所见溃烂不堪的他,惊惧而惶恐地离他而去!”
“让他死在远远,今生今世无法再踏足这皇城半步!”
歇斯底里地咆哮。
最后,悫太后眼底迸出那极致的疯狂,仿佛进入了魔怔,讽刺地呢喃——
“哀家要的便是你绝子绝孙!”
“你到死都斗不过哀家!”
“即便你同厉氏、那贱妇生的孩儿,他登上这帝位又如何?只要有哀家一日在,你休想瞧见他坐稳这龙位!”
“你瞧瞧啊,那孽子如同你一样的痴情、愚蠢至极!你为了厉氏那贱妇,那孽子为了一‘女干生女’,一样败在哀家的手里!”
“厉氏啊,这般好的消息,哀家真的好想与你同乐一番啊,可惜,还须等等。等那孽子彻底死在五石关。
届时,哀家定然第一个给你送去消息,哈哈哈……”
“去吧。”
悫太后鹰一般的眸光敛起,转身,宽袖一挥,那暗卫的身影闪身没入了黑夜之中……
……
“主子快撤!”
司寇东岱不曾想到,谢夙秉竟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被属下推得踉跄后退了两步,睁大瞳孔,一时竟如被下了定身咒、动惮不得。
“皇、上?!”
“父皇!”
同样惊诧的傅令曦,张着嘴巴,干干地喊了声,眼眶顷刻涌出一抹涩意。
同时,还有谢以祜激动喊了声,便朝谢夙秉的方向奔了过去——
原来,周叔旦找准了机会,将车厢外的几个东舜国的武者下了定身咒。
二人得以机会逃出了来,却见克伐克傸等人赶来救人。
“保护好小主子!”
克伐得令,护在了谢以祜身前,挡住东舜国欲要上前掳人的几名武者。
克傸则带着其余暗卫飞向司寇东岱,想要将其抓获。
司寇东岱回神之际,双方已是混战在一起。
“皇上……”
傅令曦未来得及开口,便感觉腰间一紧,随即落入谢夙秉的怀中。
只是,她撞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听见头上的他闷哼了一声。
傅令曦感知他身体的变化,伸手欲作推开他人,想要查看一番,却被他重新按压入怀中,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
“此地不宜久留。”
谢夙秉压制着体内欲要发作的蛊毒,一口腥甜涌入喉间,被他生生压下,这才哑着声道了句后,便揽着傅令曦踏步飞走——
“大宝呢?”
耳边疾呼而过的风劲儿,把傅令曦的声音都吹散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二人翩然落地,傅令曦急着想要往回走,却被谢夙秉拽住!
“皇上,孩儿还在那儿呢!”
傅令曦红了眼眶,用力抱着谢夙秉的两只手肘,急切地道,“皇上,孩儿人呢?”
她不相信谢夙秉会丢下自己孩儿。
但这刻,唯独只有二人离开,她不得不向他求证孩儿是否安然。
心里隐隐觉得谢夙秉的不同,可她今儿脑子因记挂着孩子,心都乱如麻,根本没有细想。
“爱妃放心吧,孩儿安然无恙,克傸已是将人安置妥当。”
“真的?”
瞧见傅令曦一脸不信,谢夙秉伸出两指,惩罚性地轻捏了捏她的瑶鼻,无奈道,“难不成爱妃当朕是后父不成?”
吃痛一声。
好歹才让傅令曦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怀疑孩子的亲爹不要孩子,顿时破涕为笑,“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呐!”
瞧见自个儿爱妃又哭又笑的模样,谢夙秉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嗅了嗅那能压制他身上戾气的馨香,轻笑了声,“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