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说?这有什么好说的?赔钱!赔粮!赔票!这血白流了不成?”赵宏兵梗着脖子走到桌边,说一句就往桌上拍一巴掌,暴怒愤然道:“不赔也得赔!等落实了赔多少,等明早天一亮再送去公社!老子别的本事没有,就吵架厉害!这事儿周岗那边不给个交代,公社那边不能妥善安排处理,老子就往上面告!”
罗大庆知道这事儿他忍不了,找他过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之后在盘算这件事能办到哪一步。
眼下见赵宏兵态度坚定,罗大庆瞟向门外摆摆手,门口站着的赵喜乐立马会意去院门口站着了。
罗大庆拍拍桌子让赵宏兵坐下,压低声音道:“这事儿公社那边具体会怎么处理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咱们自己的想法得互通,决定干就干到底。要是只打算妥善眼前,不打算深入,就提前把话说清楚,别到时候事儿赶到眼前了又拖后腿。”
“大队长,这事儿我是铁了心了,谁来劝都不好使。”赵宏兵道。
乡里不讲究那么多,有点小伤小病的自己扛吧扛吧就能过去,去了卫生所就说明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事,更何况他手里的知青现在都送到县医院去了,这足以说明伤势的严重性。
“哪个娃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那些娃子大老远跑到咱们这儿来,吃了哭不说,再把命折在这儿……你说这事儿我要是不管,我还是人不是?”
见赵宏兵急红了眼,罗大庆安抚道:“没那么夸张,死是死不了的,就是那莫知青脑壳上的伤位置有点玄乎,不知道会不会咋坏了脑子……”
罗大庆不说还好,这一说,赵宏兵又是一阵气血上涌,恨不能再去把吴勇打一顿。
赵宏兵没看见莫北的伤,不知道具体情况,心里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想着赶去县里看看吧,又清楚罗大庆的性子,罗大庆干实事归干实事,可他做派一贯斯文,要是那个胡强不要脸,不认账,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思来想去,赵宏兵只能沉下气,等胡强来了把事儿敲定下来,他再去县里。
心里敲定主意,赵宏兵歪身在罗大庆身侧坐下,然而坐下没两秒,他又忽然弹跳起来,蹦跶跑去了院里,“喜乐,喜乐!”
“啥事!二叔?”赵喜乐从院门外探出头。
赵宏兵急道:“咱队里还有几个女知青在小广场呢,你赶紧过去找人,找到人了也别声张,等电影结束就把人集中送回去!要是有人问起司知青和莫知青,就说,就说大队有事把他们留下了,听见没?”
“知道了二叔,我这就去!”
赵喜乐颠儿颠儿的跑了。
之后罗大庆在坐在桌边抽旱烟,赵宏兵则是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佝偻着脊背在堂屋里来回踱步。
等了莫约一个来钟头,外面电影都收场了,社员们各回各家,这时候胡强才坐在安保队员的自行车后面姗姗来迟。
来的不光有胡强,还有吴勇所属生产队的生产队长周利民。
两人似乎是从床上被人扽起来的,身上穿着小背心,腰上裤腰带都没系紧。
从自行车上下来,两人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往院里走,“这,这咋回事儿啊?罗队长?”
罗大庆敲敲烟杆还没说话,赵宏兵已经攥紧拳头,鼓着肩膀肱三头肌冲了上去,摆出要骂街的阵势,“你问我们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你们大队不负责任,看不住人!大晚上让知青出来晃悠什么?我告诉你,现在出人命了!”
听着赵宏兵的一顿炮轰,胡强和周利民黑脸顺势一白。
他两来时路上,其实听安保队员说了一些,说他们队上的知青跑到吉岭大队闹事,还打了人,现在伤者送去医院了,而始作俑者吴勇他们也被吉岭大队给扣了,请他们过去就是商量事情怎么处理。
吴勇不是个好玩意儿,他的事胡强早就不想管了。
来时路上,胡强心里骂了一路:
什么傻缺玩意儿?
干了坏事也不知道跑,还让人给抓了!
真他娘的蠢蛋一个,就这样,还知识青年呢!
胡强不想管吴勇的事没错,可现在人被罗大庆扣着,他现在就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可一开始只说是打人,现在又扯到人命上面,谈判还没开始呢,胡强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可不是小事。”
胡强站在门口看向屋里的罗大庆,摆出态度道,“罗队长,这事儿我管不了,你们把人送公社找公安同志吧!公社和公安同志怎么判,我们就怎么来!”
“不急,人肯定是会送去公社的。”赵宏兵打完头阵已经将气势压制住,罗大庆敲敲烟杆给赵宏兵递了个眼色。
赵宏兵闷声闷气地拐去门边坐到了小马扎上,罗大庆烟杆指了指桌子另一侧,冲胡强和周利民道:“两位队长先坐吧,坐下说。”
胡强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到人命那么严重,不过罗大庆口吻冷淡,他也不敢轻视这件事,登时就拉着周利民一起坐到了罗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