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挡阳光撑出来的一片阴影正好落在司宁宁头顶,“走到头,再左转。”
“哦。”
两人默不作声一前一后走着,霍朗琢磨了一下说辞,解释道:“他是我战友的父亲,和咱们队上的宏兵叔一样,都是勤勉的人。”
战友的父亲……
司宁宁步伐稍稍顿住,脑袋侧向后仰,“那,那他儿子……”
话说到一半,司宁宁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意思不用明说。
霍朗没好气瞪了司宁宁一眼,伸手在她后脑弹了一记脑瓜崩,“想什么呢,都好着呢。”
司宁宁“啧”了一声,捂住后脑勺犟嘴,“我又什么都没说!”
“边走边说。”霍朗淡淡道,随后简单向司宁宁概括了一下他和顾三德相熟的缘由经过,“我跟顾斌是战友,我转业来这边,他则是被安排去了边疆,那里土地辽阔,为了解决全国人民的口粮问题,还有许多同胞都去了那里。”
六七十年的军垦,司宁宁是知道的。
也是一段热血忠贞的红色故事。
“顾斌知道我即将调遣到这边,分开时候曾经委托我帮他盯着点家里,所以我偶尔会过来看看。”
司宁宁颔首,能理解霍朗的态度了。
不过同时,司宁宁也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你是转业来到这边的,所以说,你和禾谷、早苗不是血亲关系。”
霍朗顿了一下,认真道:“多是一个大家庭的子女,是不是血亲,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
沉默半晌,霍朗微不可闻轻轻叹息一声,“参与战场的同胞们许多都是长子,独生子更是不少……一旦有人不能回来,那他们的家庭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挑大梁,这个人,会是谁?”霍朗没有明确说站出来的必须是他,而是微微颔首,含笑地望着司宁宁。
挑大梁的人是谁?
当然是曾经战场上的战友,私底下的兄弟,一个大家庭的家人、子女……
司宁宁被霍朗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渲染的心情沉重起来,“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对吗?只有早苗和禾谷不知道,对吗?”
“嗯。”霍朗颔首。
司宁宁弯月眉倏忽拧起。
这么一来,就什么都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霍朗姓霍,早苗和禾谷姓陈。
早苗和禾谷现在还小,还没开窍,不知情是正常,可以后要是再大一点呢?
怎么也会察觉出端倪的吧。
也就是说,霍朗不仅要背负失去队友的伤痛,承担养家的压力,精神上还要时刻做好准备,随时应对早苗和禾谷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忽然间,就那一下,司宁宁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有些心疼霍朗。
在这种沉重的话题、事件上,除了心疼以外,司宁宁也能够理解霍朗的情绪,可霍朗身上的遭遇和压力,是司宁宁不能感同身受的。
因此,怎样安抚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
司宁宁垂下长睫闭口不言,只是白皙纤细的小手却主动伸出,捏住了霍朗衣袖的一角。
无声的安慰……
仿佛察觉到司宁宁的情绪转变,霍朗弯弓眉扬起,笑容温柔反过来安慰起司宁宁,“不要难过,虽然有牺牲,但是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嗯。”
司宁宁明面上认可,实则心里却有不同的想法。
她从后世而来,虽然想过付出,但平心而论,如果霍朗身上遭遇让她亲身经历体验一边,司宁宁很确信,她坚持不下来。
即使身体能够抗住,精神意识也不能。
这个与男女性别、身体素质无关,往更广阔的层次面说,不单单是司宁宁不能,后世中的许多人都无法坚持……
当然,这也并不是意味着后世人就是不行,就是无能,而是与时代的特性息息相关。
比如在这个年代,拥有无私奉献的精神,和钢铁般坚韧意识的人随处可见。
又比如在后世,人们脑瓜机灵,飞速发展科技,掌控信息时代……
不同年代,可取长处各有不同罢了。
“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
不想气氛继续低沉下去,也不想霍朗再回忆起那些沉重的记忆,司宁宁清了清嗓子,语调忽然轻快起来,“你想听歌吗?”
霍朗挑起眉,“你会唱?”
“那当然。”司宁宁挺起胸脯认真点头,神情颇有些嘚瑟,“我会得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嘿嘿~”
说完神情一凛,继续追问:“问你呢,要不要听?别人可没这个荣幸,你的话也就这一回了!”
“当然听。”霍朗点头,沉默半晌似乎经过思考,又问:“俄文的会吗?”
“俄、俄文的啊……”司宁宁磕巴了一下。
霍朗见司宁宁瞳仁犹疑晃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