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了一会儿秋千,司宁宁嗓音拔高,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霍朗聊天:
“霍朗,陶罐应该去哪儿买?之前去镇里一直没看到。”
“罐子、陶盆这些东西,只有镇里菜市场才有得卖。”忙活之余,霍朗回了一句,“你缺这个?”
“知青点里有,平时倒也不缺。”司宁宁两只脚晃动,脚尖挑起丝丝水花波纹,“之前不是说想给梁院士带点东西吗?知青点的东西都是共用的,不好拿……我寻思问问哪里能买,回头有时间买两个回来。”
霍朗默了默,道:“我那儿有,回头给你拿。你先用着。”
“有几个?你平时不用?”
霍朗做饭都勉勉强强,家里平时都是早苗做饭,至于腌咸菜之类的,他能会?
司宁宁向后仰脖子瞄霍朗,大概联想到了这点,她道:“那我跟你换一个吧!到时候如果你有其他限制的可以一起拿给我,我做小咸菜的时候给你也做一份。”
“一个罐子值当什么?拿去用就是了。”霍朗停下砌沟的动作,撑着锄头柄看司宁宁,仅是片刻,又继续忙碌,“禾谷他们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你到时候方便就帮我做一坛子。”
司宁宁鹿眸转动,这样也不是不行。
她正想着,一边的霍朗提起禾谷和早苗,不由又停下动作,远远望着她继续道:“他们毕竟是小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吃好东西的机会多着了……你别太惯着他们,东西留给自己吧。”
“也别不好意思使唤他们,该打的打,改骂的骂,尤其是禾谷。”霍朗想起早上禾谷那蹦跶劲儿,眉头微皱,口吻也严肃了一些,“我看他也好得差不多了,之后也不用去你那儿蹭饭了。”
“那也得他依才行。”司宁宁好笑看着霍朗恼火的模样,“再说了,你平时忙又顾不上管,两个小的在家多危险,万一出点啥事儿……”
“队上的孩子哪家不是这样的?”霍朗打断司宁宁的话,“你把他们想得太娇气。”
也不是娇气,但跟司宁宁相处得时间久了,禾谷和早苗的性格确实有了一些变化,连说话口音都有点变了。
许多方面,变得比以前更讲究,但也不是穷讲究、瞎讲究。
至少说话、行事方面,禾谷和早苗确实要比以前更懂事,更有逻辑条理……
这是司宁宁的功劳。
“这有什么好比的?”司宁宁轻哼一声,鄙视霍朗古板,“他们懂事能干归能干,那也得注意一点,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你哭都来不及。”
霍朗被司宁宁怼的没话了,沉默半晌,他道:“那还按照你说的来……有点细粮就留着自己吃,别都给了他们。”
重复听到“留给自己”这几个字,司宁宁也算明白了这段对话的中心思想。
她心情很好的弯起唇瓣,蹭着石头让秋千荡得老高,“知道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一听这话,霍朗就知道司宁宁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你给他们吃好的,就得收下对等的钱票。你要是不愿意收,别管他们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让他们再去知青点。”霍朗强硬道。
司宁宁闻言,回头瞪他,“哪有你这样的?有便宜不占?还非得多花钱?”
霍朗低声笑了一声,反问司宁宁,“那有你这样吗?”
“……”
司宁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幽怨“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霍朗锋利眉头挑起,笑得愈发欢愉。
两人这边交涉完,与此同时生产队打谷场上,也发生了一件事。
小萝卜头们守着谷堆,盯着不让鸡和麻雀啄食谷子,手里还攥着从司宁宁那儿领到的纸,时不时低头磕磕绊绊念两句。
偶尔还会偏头指着纸上的字问身边的人:“这个字读什么来着?”
“好像是读番?”
“明明是茄字啊!”
说法不统一,小萝卜头们一边用力抓头,一边挣得脸红脖子粗,“明明就读番!”
“说了是茄就是茄!”
“哎呀,你们有什么好争的!”周小翠看过不去了,上去左一把右一把把两个缠在一起就快打起来的小光头推开,“要是不知道怎么读,重头过一遍不就知道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唔……好吧!”
两个小光头被说服了,叉开腿蹲在地上,脑袋抵着脑袋重新读了起来。
他们消停了,周小翠目光转向一边,又发现了新的亮点。
“禾谷,早苗你们念叨什么呢?你们的为什么跟我们的不一样?”周小翠伸长脖子凑近早苗,跟着把手里的纸也凑了过去做对比,“啊,真的不一样!”
“这是歌,宁宁姐教的。”
“歌?”周小翠好奇反问,其他小萝卜头听见动静跟着一起凑了上来,“什么歌?什么歌?”
“宁宁姐说叫‘不惧风雪’。”
“好听吗?怎么唱的呀?早苗你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