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龙蟠来府里,跟她商量回许国和重建秦家军,还有筹建龙战天下的事情。事情定好之后,龙蟠又道:“公主,你到时候去圣安寺等我们,我们一起走。”
许伊人道:“你们将小诺接回去就行,不必管我。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我这身子怕是撑不过去。”
龙蟠盯着她看,道:“如若公主万幸撑过去了呢?”
许伊人只道:“你以后不要再来。这些事你跟秦风和一文商量定好就行,这样光明正大来罗府,罗清必定视你为挑衅,岂会放过?”
龙蟠道:“公主,实话说吧。秦风跟我说公主应该不想回了,所以我才故意来挑衅罗清的。”
许伊人道:“这种时候你意见用事?”
龙蟠道:“如若我入狱了,公主会救我的,对吗?”
许伊人不说话,龙蟠震惊的望着她,道:“所以,即使公主生孩子时撑得过去也不会回了,是吗?公主,秦风都布置好了,我们屈辱了这么久,眼看着能全身而退了,你怎能因为儿女私情顾国家大义于不顾……”
许伊人别开脸,道:“我既跟罗清拜了天地,跟他就是夫妻,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龙蟠道:“公主,薛家历代为国为君死,既然公主决意不救,那龙蟠就死在地牢里好了。只愿公主以后幸福快乐的当罗府夫人时,偶尔也能想想沙场上千万白骨,能想想我们这些复国将士,更能想想皇上和皇后死在你面前……”
许伊人面色发白,父皇和母后死在面前的场景仿佛又在面前晃动。她记得最宠爱她的父皇最后一次拥抱她,道:“皇儿,活着,复国!”
龙蟠话未说完,傅迟带着禁卫军过来。龙蟠安坐不动,道:“龙蟠希望公主白天快乐没有忧愁,晚上安眠没有噩梦……”
龙蟠本不必亲自来罗府,但秦风跟她说,许伊人怕是不愿意回来了。龙蟠就想赌一把,看看秦风说的是不是真的,看看许伊人会不会救他。
结果罗清料他必死,不想落个罗府下人的家属冤死地牢的名声,将他了放出来。龙蟠自那以后,多少有些记恨,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只是龙蟠不知,许伊人眼睁睁的看着龙蟠被带走岂能不救。她本安排好了人,只是罗清提前将他放出来,她也就作罢了。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想着终于可以安安份份的当罗府夫人。罗清却和小南呆在奚斋里没有回府,连她生孩子时也没回,还有那句:大人有令,保孩子。那时,她多恨罗清啊,决定永不原谅的。
但后来,罗清将她从死神手里救回来,在安皇面前保她一命,将孩子送还给她,罗清已经尽力了。
许伊人做了很多伤害罗清的事,但罗清在生孩子时未保她。许伊人觉得他们扯平了,便能重新开始。
自生完孩子,她就没有出过府,亦没有想过任何事,更没有探听过什么。这样,她就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也不是有意要探听,只是看日到正中,肚子饿了,她过来看罗清起床没有,想一起吃中饭。
白天快乐没有忧愁,晚上安眠没有噩梦。这句话就像诅咒一样,她时时想起又拼命压制,晚上睡觉有时惊醒,但每次醒过来罗清都抱着她,她又觉得安稳。
她为了罗清,背弃了她的国家,抛弃了她的臣子,放弃了青梅竹马命定的驸马。
许伊人蒙着被子压抑的哭得浑身发颤。
罗清抱着她,目光沉沉。许伊人,你若真的愿意安安稳稳的当罗府夫人,我罗清必定护你一世周全,绝不相负。
待被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罗清才小心的将被子掀开,许伊人闭着眼睛蜷成一团,头发湿着粘在脸上,被子湿了一大片。
罗清给她换了干净的被子,拿帕子替她擦脸,道:“我有事出去,彩霞在这候着。”
罗清去了地牢,狱卒看到他甚是惊讶,罗清对这半死不活的死囚还挺在意。狱卒一边开牢门一边道:“大人,他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苏一文换了衣服,但依旧满身污秽,脸上已看不清底色,他解了手链脚链,整个人平摊在地上,看他进来也没动,想来是没有力气了。
苏一文斜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若是帮我请个大夫,我就帮你。”
罗清道:“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苏一文道:“定然不是来看我死了没有?”他迟早是个死,罗清不会有这闲心特意跑来看他生死。
罗清道:“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帮你请大夫。”
苏一文道:“我就是试试,你要不愿意,给我带瓶伤药也成。”
罗清笑了,苏一文道:“算了,一瓶酒总成了吧。”
罗清蹲下来,看着他道:“那你猜猜我想问什么?”
苏一文想了想:那日龙蟠公然去府上挑衅你,摆明就是去寻死。你想问这个?
罗清轻哼一声,道:“我关心他做什么?”
苏一文想了想,道:“你是想问公主为何不救他?”
罗清道:“她不也没救你吧?”
苏一文道:“公主又不是大罗金仙,不是谁都能救的。再说你若不放水,她谁都救不了。”
罗清道:“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