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老者穿着蓝色的道袍,头顶黑色的道帽,手执鱼竿,蹲在桥上,悠闲地好像一座雕像。
鱼竿在他的手中纹丝不动,鱼线自然下垂,整个场景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
他嘴里念的,乃是《烟波钓叟歌》。
这些词阎守一也曾经念过。
见老者的打扮,阎守一猜出他生前是一名道士。
也难怪,普通的老人死后,哪有可能直接变成厉害的鬼。
就连闾山派的高手来了都制服不了。
敢情是这位老爷子生前就厉害,死后凭借着道法,依旧可以在阳间活得风生水起。
不过,这位老爷子既是道士,又是何门何派的呢?
阎守一观察着老者的穿着打扮,联想到自己过去的所见所闻,心里有了答案。
龙虎山。
天师府。
这可是正一道中的扛把子啊!
正以治邪,一以统万,此乃“正一”之意。
阎守一这个杂牌军,见到了天师府的正规军,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敬意。
他手持鱼竿,别扭地对老者行礼:
“晚辈阎守一,见过老前辈。”
可老者并没有搭理阎守一,他闭着双眼不予回应,若不是他的身体还在轻微地前后晃动,阎守一都要以为他嗝屁了呢。
“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年苦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
隔了一会儿,老者又将《烟波钓叟歌》接着往下念了。
“神龙负图岀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一千八十当时制,太公删成七十二,逮于汉代张子房,一十八局为精艺……”
阎守一见老者不理会自己,也不敢放肆。
他于是也蹲在老者身边,低声跟着老者念歌,开始钓起鱼来。
“先须掌上排九宫,纵横十五在其中,次将八卦分八节,一气统三为正宗,
阴阳二遁分顺逆,一气三元人莫测,五日都来换一元,接气超神为准则……
……三至四宫难回避,八九高张任西东,节气推移时候定,阴阳顺逆要精通,
三元积数成六纪,天地未成有一理,请观歌里真妙诀,非是真贤莫传与。”
念着念着,这首歌总算是念到了结束。
阎守一猛地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鱼竿被拽了一下。
有鱼上钩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提竿,而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老者。
老者的鱼竿还没有上鱼。
为了给老者面子,阎守一默默地无视了手里鱼竿传来的动静。
但提竿的欲望,居然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强大。
他从未如此好奇过,好奇自己究竟钓到了什么鱼,有多大。
但阎守一依旧是扛住了好奇心,始终没有提起鱼竿。
又过了不知多久。
老者忽然用自己的鱼竿,将阎守一的鱼竿挑起。
鱼竿被提起来,阎守一惊讶地发现,鱼线末端居然什么都没有。
姜太公钓鱼,好歹还用的直鱼钩呢!
这闹得是哪样?
而且若没有鱼钩,刚才拉扯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只听老者笑道:“世间苦难,皆因欲望而起,你小小年纪,能抑住欲望,难得难得。”
听此话的意思,老者似乎在考验自己?
虽然好像通过了考验,但阎守一更无法理解了。
自己不过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有什么需要考验的?
阎守一正要说话,那老者却收起了鱼竿,指了指院子旁的小茶亭,然后双手负背地走了过去。
看样子是想和阎守一泡泡茶。
阎守一乖乖地跟了过去,入座以后,老者熟练地煮茶、冲茶、泡茶。
最后,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摆在了阎守一的面前。
“老前辈,我想先问问,与我同行一起的几人,他们没事儿吧?”阎守一忍不住问。
老者摇摇头:“我那些好孩子,正领着他们玩耍呢,你不必担心。”
“额……”
想到之前那群怨孤,阎守一心里更加担心起来。
其实消失的并非是龙飞城他们,而是阎守一自己。
看周围的环境,他显然在阴阳界当中,而不是在现实世界里。
柳家的祖宅需要穿过古井,而这儿的阴阳界,似乎不太一样。
老者悠然地泡着茶,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阎守一。
“你是阎百祥的孙子?”老者问。
阎守一点点头,老实巴交地答道:“是的。”
“如何证明?”
阎守一想了想,自己身上,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似乎不多。
最能代表他爷爷的东西,乃是斩魄刀。
于是,阎守一使用了一招燃符取物,召出了斩魄刀,摆在桌子上。
见到斩魄刀,老者明显地眼前一亮。
他双手捧起斩魄刀,目光随着手轻轻地抚过刀刃,忍不住发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