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晚。 只要一有值得思考的事,他就睡不着。 而且总得想个明白才能安然入睡。 否则他的脑袋早已搬了家,他的尸身则很可能被丢去城外喂野狗。 幸而每到睡不着的时候,他的神思都要比早间更为清醒,更能发现平时所忽略的问题。 譬如那次早朝之上,他竟发现局面有超脱出自己所掌控的迹象,便彻夜不眠地在床上梳理清楚了诸多事宜。 朝堂上那些本该与自己同站一边的十位王公重臣,至少有三人屁股是歪的;有两人持观望态度,希望在最后关头下注分杯羹的;还有两人是宁愿吃些亏自承损失,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的。 算下来十人中居然只剩三人是甘心为他马首是瞻的。 可这三人还远未到对他死心塌地的地步。 相比从头到尾都屈从于添的十二人,自己的掌控力似乎远不如他。 为求解决之道,第五侯自然也想过与九大家联手。 可经过细细思虑,他才发现九大家的情况已要比半年前更为复杂许多。 常家对于皇室的忠诚无可置疑。 要是连这一点于添都能撼动,那中州边境早已烽火连天。 吕家虽还在维持着老好人的形象,但吕家大少爷吕风被“拐走”的事实,已不妨碍众人在心底里为之打上个“听雨阁”的印记。 尤其是本该被推上风口浪尖、四面楚歌的听雨阁现如今却处境相对安稳,很难让人不怀疑吕家通过金元手段从中帮忙消解了多少背地里的攻势。 胡家和吴家,一个管钱的,一个做工事的,本想在战火烧起之前发比大财,甚至已经勾搭过红衣教、天煞十二门行事,好在看情况不妙,及时抽身止损,没有太大损失。 当下应是联合起了在军备力量上可同常家掰手腕的汤家,再与拒北盟达成某种协议,至少在危难关头足够保住家底。 以上五家与他第五侯之间暂不存冲突,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成为敌人。 余下四家之中,尹家无甚人才,最被看低,眼下虽没被拉着一起掺和事,却是最容易被拉拢,也最容易舍人保己的,当小心对待。 而从未安稳过的洪家,在红衣教覆灭后,主动与俞家走近。 无非是看中了俞家与唐家的亲近关系,以及那个大抵是俞家扶植起来的藏锋阁。 从南边闽地传来的消息足矣证明藏锋阁已藏不住锋芒,要开始露出獠牙。 是故近日来第五侯尤为关注俞、洪、唐三家的动态,最重要地便是防着于添和此三家相互串通做谋。 可惜这十多天来都没有什么收获。 第五侯到底是生出了些不安感。 毕竟于添比他布局的早,他虽有家族支持,后来而急上,却未真正地意义居上。 也便是说他有所掌握的,于添也有掌握。 他所没掌握的,于添仍然有掌握。 他忽然发现没有足够的底气。 因为,他不知道有谁是他可以真正信任的。 就像为将者,无兵可用时的孤立无援。 今晚他已用两个多时辰想明白了一些事,都将在明日下令让属下付诸实施,希望挽回些劣势。 现下还余最后一件事需要在今晚想个明白,也是最关键的一件。 ——小皇帝宣布将于明日宫中将举办已有两年未曾举办的中秋夜宴! 小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岂会恢复中秋夜宴折腾自己? 毫无疑问又是于添的授意! 他是去,还是不去? 他当然没有理由不去。 他若不去,岂非给了那些屁股不安定之人借口改换座位? 但他得弄明白于添整一出戏的真正用意。 第五侯心下暗忖: “总不会让小皇帝禅让皇位吧? “那也不该是在夜间,总得弄个祭天大典才是。 “而且一个太监挑这还算太平的时候上位,只怕贻笑大方吧? “还是我先下手为强? “至少得有如此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