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姜逸尘认为不外如是。
好比要向前辈高人讨教一二的末学后进。
高人还未出招,只是摆出个起手架势,讨教者便被其威势轰得外焦里嫩,毫无还手之力。
姜逸尘之所以惊骇莫名,自然是因为从未设想过冷杉会说出这般话。
而且还说得如此直截了当,没有半分遮掩之意。
怔愣半晌的姜逸尘好似峰回路转开了窍。
冷杉既说得如此直白透彻,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已接受了自己,至少是不反对他与冷魅的结合?
一念及此,姜逸尘觉着自己好像先是给一道惊雷劈中,非但没有魂飞魄散,还迷迷糊糊地扶摇上天,回过神来后,也没从天穹上跌落摔成肉泥,反而是坠入云床中,飘飘欲仙~
今日傍晚姑苏天边会否有火烧云不得而知,但姜逸尘脸上两朵火烧云瞧着已燃起于脖颈,随而窜升至面颊,霎时间炙烤起耳根来。
除去易容伪装的年轻人任何情绪变化当然都逃不过冷杉那对慧眼。
分明是心如明镜的冷杉偏偏冷下脸来说道:“怎么,这么久都不吭声,莫非是想否认与我家妹子有过肌肤之亲?”
姜逸尘这回不再傻愣着摇头,好歹连道了两声“不”。
冷杉又追问道:“莫不是不喜欢我家妹子?”
姜逸尘的“不”字已脱口而出,着急忙慌地摆手,改嘴道:“不是,不是,喜欢的,喜欢的。”
冷杉还是冷声道:“那就是看不上我这大舅哥了?”
在冷杉又一轮夺命三连问下,姜逸尘哪还顾得满面红云蒸腾,一面连连摆手,一面否认道:“不敢看不上,不敢看不上……”
“不敢?”
“大舅哥!”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姜逸尘被冷杉逼急了,总算大彻大悟,喊出了声“大舅哥”。
冷杉皱了皱眉,好似没听清,侧身前倾,将手靠在耳廓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姜逸尘深吸口气,镇定少许,起身毕恭毕敬地作揖道:“姜逸尘拜见大舅哥!”
冷杉闻言,闭眼沉吟少刻,感觉心念通达了不少,朗声大笑。
“好好好!臭小子,快坐吧。自己人,不必那么拘谨。”
经这么一闹腾,姜逸尘岂会再跟大舅哥客气?
毕竟自己的糗态一下子全在大舅哥眼前暴露出来了,委实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姜逸尘在心底里偷偷吐槽了一番,却还是不得不感叹,大舅哥不愧是大舅哥。
这一见面,不需他说出哪怕半句完整的话,不仅已看明白他七八分品性,还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姜逸尘来此之前若还带着些许防备和试探之意,现在少说也已卸下了八成。
倘若接下来冷杉问及之事,无碍于他人,只关乎姜逸尘自己或是冷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杉给姜逸尘添了杯茶,顺着刚才提到之事,说道:“想必你也知晓,我久居庙堂,而小魅常在江湖,是以见面寥寥,近年来更是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最近的两次见面,相隔时日更有两三年之久,两次小魅都与我提到过你。”
“你也是除了二狗子之外,小魅在说事之余,额外提及次数最多的人。”
“噢,二狗子便是龙多多的小名。”
“从那时起,我便笃定,小魅心中已住有人了。”
“到底是自家妹子的心上人,我便开始关注起你来了。”
“初时无疑让人失望透顶。”
“你本是籍籍无名之辈,初入江湖遇到些挫折苦痛便自甘堕落。”
“不过当你挺过来重入江湖后,我就相信你能走出自己的路。”
“你与我妹子亦可谓颇有缘分,既是如此,我这当哥哥的,自然乐于顺着妹妹的心意来。”
“所幸你二人是情投意合,我也没机会乱点鸳鸯谱。”
一席话听下来,姜逸尘的心思全然不在喝茶上。
此来目的也被他暂搁一旁,唇齿在茶水中只是稍稍浸润了下,便放下茶,郑重开口道:“接下来所言或有伤阿兄,但不说出来我不舒服,也不理解,请阿兄多担待。”
冷杉轻松道:“但说无妨。”
姜逸尘道:“不难看出阿兄很是关心冷,呃,阿魅,我只是奇怪,为何阿魅似乎把阿兄当作未曾存在一般?在阴阳谷中时,便是那阴阳桥下的一方世界中,虽说彼时我目不能视,却不难从她的话语和口气中感受到她在这天地间的孤独。她和阿兄一样自信,但这自信之处却过于悲观,她无比坚信没有人会深入阴阳谷去寻她。直至出谷分别之际,她才对我提及阿兄的存在。”
冷杉淡然回应道:“若非如此,小魅与我之间的关系如何瞒天过海?要知道,除了你与二狗子外,当今世上再无第三人知晓此隐秘。”
姜逸尘怔了怔,他知道冷杉所言不差,但总觉着有些不对。
并非是他希望冷魅与冷杉兄妹俩间情感淡漠,而是初至阴阳谷时,他确实真切感受到过冷魅心中的孤寂与凄凉,那不像是尚有家人在世之人应有的情感。
见到姜逸尘面上不掺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