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死的乞丐,可能一辈子都只会是乞丐。
曾富甲一方的商贩虽一时流落街头,却很可能明日便东山再起。
姜逸尘没有奇佳根骨,更非天赋异禀,即便不是习武,在经商上也很难做到富甲一方。
但姜逸尘有毅力能坚持,仅凭日积月累或难与大商贩媲美,酒足饭饱却不成问题,而一旦有了机遇,未尝不可厚积薄发。
最开始,姜逸尘便是一步一个脚印在习武这条路上坚持着。
这些年来,随着各种因缘际遇,他的脚步走得更快了写,也攀爬到了寻常江湖人未能企及的高度。
即便跌入谷底,也知道如何再攀上去,因为他本便不是个轻易能被打垮的人。
更何况他并未跌入谷底,只是跌落了些许高度,又因为失明的缘故,逼着自己从谷底,从最基础处,练起,爬上来。
虽说以前姜逸尘的武学之路走得已算踏实,基本是靠勤修苦学和层层磨砺练出来的,但许多不明就里之处,更多是靠自己的执着,或者说是蛮劲,莽着拼出来的。
而阴阳谷中这短短一个来月的时光,姜逸尘再无法蛮干硬拼,只能逐一摸透各种细枝末节才能再进一步。
就好似原先他是手攀脚蹬地爬上高峰,这回却是细致地铺完一阶台阶,才往上一步,每一步踩得都比任何人踏实,也再难跌倒跌落。
所以,已摸透功法个中细节的姜逸尘,便能将功法的运用和转换层层拆解再组合变换,在瞬息间控制得妙到毫巅,不仅相辅相成,且相得益彰。
简而言之,姜逸尘便是块被回炉重塑的精铁,以前所疏忽遗漏的细微之处尽皆被重新填补上。
精铁还是那块精铁。
精铁却已不是原来那块精铁。
冷魅目光早已从姜逸尘身上收回,心中依然感慨万千。
云小白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刺出这一剑,虽未拔剑,却也有他的七成功力。
他无心杀姜逸尘,但自觉得有很大可能伤到对方。
对方若是死了或是重伤,可不值得他的当成对手。
但在云小白的预料中,少说也该是没有大碍的轻伤。
可对方并没有受伤。
只是剑断了。
剑本损,非战之罪。
云小白明白,姜逸尘这一剑并没输。
他看着姜逸尘,看着姜逸尘蒙着的双眼,不禁联想到另一人。
一个在前不久击败他的人。
啸月盟中号称指尖乱云的琴。
琴也是个瞎子。
双目失明,本是缺陷,而且对于琴而言,这缺陷是永远也无法弥补抹平的缺陷,木桶中永远无法弥补抹平的最短板。
但琴偏偏让这木桶中的最短板越来越高了,虽和组成木桶的其他木板仍存有差距,可只要整个木桶不断增高,最短板也可成为其他人够不着的短板。
云小白明知那是琴的短板,却够不着那短板,于是他便败了。
这已与单纯的武学修为无关,而关乎言语难以言明的境界,为人、处世、修行、战斗的境界。
现如今的姜逸尘也有了这种境界。
云小白面上不显笑意,眉目中却多了几分平日里极为罕见的欣喜庆幸,由衷感叹道:“眼虽盲,心未瞎,你好像看得更通透了。”
姜逸尘与云小白的交集是在龙渊峡中,云小白来自银煞门,慕容靖便是被银煞门掳走的,谢永昌更是惨死于云小白剑下,于情于理,云小白都只会是姜逸尘的仇人,只是当下他并没能力斩杀云小白,而对方也暂无意取他性命,那么这份仇只待来日再报了。
他从对方言语中听出了道喜的意味,也没摆脸色,而是客气回礼道:“多谢。”
“剑虽断,人却新立,今后你将更强。”云小白心中夸赞着,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夸赞,让自己认可的对手产生志得意满的情绪,反而误了今后的修行,遂另起一话道:“你可还能复明?”
姜逸尘没有隐瞒,道:“能。”
云小白道:“过段时日二位可还会在此处?”
冷魅插话道:“不在。”
云小白没有太多意外,此前没人认为坠下阴阳桥后还能幸存,便没人想到来到这谷中后还能出去,可他既已进来了,便意味着二人得以出去。
云小白道:“不知可否姑娘是何人?”
冷魅也无意隐瞒,道:“魔宫,冷魅。”
云小白闻言似是回想起多年前关乎魔宫之事,眉梢挑了挑,心道:原来如此。
云小白道:“久仰。”
冷魅道:“彼此彼此。”
云小白道:“不知可否拜托冷姑娘一件事?”
冷魅道:“何事?”
云小白道:“还请冷姑娘在这位姜少侠眼睛彻底复明前护其周全。”
冷魅几乎不假思索道:“凭什么?”
未待冷魅说出姜逸尘也不一定需要她这么做,姜逸尘已道:“不需要。”
云小白怔了怔,原以为二人同住一处,想来已有感情,自己的嘱托只是顺水推舟,没成想自己还是没看明白感情二字。
顿了片刻,云小白又道:“那么可否请冷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