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年轻男子。
身着浅色衣袍,左肩上挎着个行囊,同是在左手中,握着柄在普通铁匠铺里随处可寻,毫不起眼的铁剑。
相比之下其身上的衣袍依稀可见些许灰尘泥渍,甚至有被尖锐之物划破的痕迹,反倒更为显眼。
除此之外,年轻男子的脸则很白很干净,和东方刚吐露出的鱼肚白一样白一干净。
年轻男子的身子骨并不差,只是他的皮肤底子本来就白,加之连日来探寻如何进入这方外之地委实费力费神,以致心神有些憔悴,脸上更难见血色,故而更显苍白。
事实上,如若有人对中州近几百年来出入阴阳谷的情况进行记录记载,年轻男子必然是自有记载以来不是通过阴阳桥的深渊跃下,而是凭其一双脚直接步入阴阳谷的当世第一人。
能达成如此成就,脸色再白上几分也不算什么。
哪怕是风光无限,辉煌近百载的心魔老人都止步于阴阳桥上,未曾涉足阴阳谷半步,是故《心魔录》中未有只言片语提及这世人不知之地。
年轻男子在江湖上名气算不上小,却难及心魔老人那般光芒万丈,耀眼瞩目,一如其名普普通通,安静平和。
不过许多不普通的事,不正是由一个个普通人完成的吗?
这个普通年轻男子的名字,也同其脸色一般,显白。
因为他的名字便叫,云小白。
……
……
沿着涓涓溪流,踏着薄薄晨光,云小白来到了木屋前的篱笆边上。
篱笆内,木屋外,有鸡窝,有鸭舍,有柴堆,栽有萝卜青菜,种有旱稻枸杞。
除了没见着该在外边晾着的衣物,眼前景象无不散发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有人在此生活。
自从发现这儿确有另一方天地后,云小白便料想那人存活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而在远远瞧见木屋的存在时,云小白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不差。
直至来到篱笆前,云小白已有八分确信,那人不仅活下来了,想来应该还活得不错。
不过,这儿应不止有一人。
毕竟篱笆内这些作物的长势绝非这一两个月可成。
而之所以特地在此扦插枸杞,不正是因为枸杞易种植,枸杞叶和枸杞子均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于眼部恢复也有极大裨益么?
想到这,云小白素来淡漠的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期待,既期待那个接连让他感到意外之人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意外,也期待还有何人于此间生活。
天色尚早,云小白只能确定屋中有人居住,却不知此时屋中是否有人。
云小白没有进屋的意思,于是便等在了篱笆外。
他从不缺乏耐心。
他可以等着屋中人醒来,或者他们回屋。
云小白正打算趁这等待的功夫闭目养神,目光不经意扫过脚下的篱笆,不由一愣。
只见篱笆内沿不远处插着排木剑,足有五十来柄!
这些木剑均有半截没入土中,不比未及膝盖的篱笆来得高,是以不容易发现。
这篱笆本就不具备太大的围护作用,想来只是限定鸡鸭的活动范围。
再增排木剑又有何用?
难不成他在此用木剑练剑?
这是云小白得出的第一结论。
他能看出这五十来柄剑尽皆出自一人之手,露在土地外的剑柄剑身有些仍崭新如初,有些已失色腐坏。
而以他对于剑的敏感度,他确信每柄插在土里的剑身都已毁损。
难道不是他?
正当云小白目露疑色,对自己的推论也显得惘然时,木屋方向突然有了动静。
屋门口走出了一个女子。
女子青丝堪堪齐肩,生着对柳叶眉丹凤眼,琼鼻丹唇,配在那鹅蛋脸上,未施粉黛便秀雅绝俗。
而那平静淡然的神色仿若置身红尘中仍不惹尘埃,实似俗世中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女子身姿匀称,随意穿搭都能让人赏心悦目。
然而自女子走出屋门后,云小白的注意力便完全放在了其衣着上。
并无任何无礼和亵渎之意,只是女子身上的衣物,似乎是由内外衣拼接所成,以云小白的眼力自然难放过这点异常。
女子自然便是冷魅无疑。
在云小白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云小白。
她看到了云小白衣衫上的细微破损,看到了那边角满是泥屑可面上仍干净如洗的鞋,看到了云小白左肩上挎着的行囊,面上虽不见波澜,可心下却触动难安。
仿佛一扇本以为被永远关上的门,再度被打开来,似乎有些企盼,可又有些不安。
二人互相看着彼此,却思绪不一,又因素未谋面,所以都未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身份来。
这份安静沉寂了许久,直到被屋中传出的声音打破。
“有何情况?”
屋中另一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外的异样出生询问。
冷魅很快回过了神,回道:“有人来找你。”
冷魅的回答言简意赅,可这五个字所承载的讯息恐怕五十个字也不足道尽。
从冷魅话语中不难判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