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瓢泼大雨打得泥泞的道上,还能依稀辨清车辙已是不容易,要想从错综复杂的印迹中,挑出白衣剑客的脚印,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况且轻功卓绝之辈,怎会轻易在地上留下去向分明的痕迹,供人追寻。
若是那白衣剑客在偷袭之后,就此与地煞门众人大干一场,他们都丝毫不怵,但这狡猾的对手偏偏就这么消失了,或说是藏了起来,委实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雨势之大,他们无法抛却一大堆货物上路,却也不能在原地候着,以静制动,和对手比拼耐性。
毕竟,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们只会陷入越来越被动的境地。
进退两难之下,他们只能选择了个折中的法子,危险与生机并存的法子,从道路两旁的林子中把白衣剑客给揪出来。
空荡荡的道上,除了两旁的林子之外,再也无处藏身。
可若是入了林子,在树木和大雨的掩护下,白衣剑客单独一人比起他们这人多势众可要灵活上不少。
而地煞门以多敌少的人数优势到了树林中,不说荡然无存,那也是大打折扣了。
当然,这回地煞门的十来人可不敢轻易分开了,由修恺择了一侧的林子,一同进入探寻。
林中比起大道上更为泥泞不堪,十余人擦亮了眼睛,绷紧了弦,艰难地迈步前行。
有伤在身的柳莫寒和勾勒自也走在人群当中,不过是被众人护在正中,稍稍安全一些。
雨水落入泥水中的声响,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响,合着众人一步一步在泥水间起落的声响,这些噪杂声不但让大伙儿无法静下心来,更让大家伙担忧会不会漏听到什么动静,进而遭殃。
“都提起精神来,盯紧点!不管那家伙是否在这片林子中,想活命的话便不能再有分毫的松懈了,那家伙不现身便罢了,若敢冒头,我们便齐刀把他剁了!听见了没?!”
见人群中的气氛同天色般越来越压抑而低沉,修恺运上了几分内力,出声提醒众人,也想借此振奋一番士气。
“是!砍了这小子!”
“剁了他,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这小子要是敢出现,咱们一人一刀过去,还不是把他剁成肉泥?!”
“就是,臭小子!你尽管放马过来,爷儿们手里的刀,可都等候不急了!”
“嘿!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跟个娘们儿似的,怕见人害臊?那还出来混什么江湖啊!?”
“说的对!欸,难不成这人还真是个娘们?”
“哈哈哈!”
……
先是几个地煞门的堂主接着修恺的话语附和造势,紧接着,个个伙计们跟着嚷嚷起来,到最后竟有些笑场。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言语能影响,带动他人的情绪,恐惧的情绪会在人群中蔓延,亢奋的情绪自也能互相感染。
本是人心惶惶的局面,在修恺这一番激励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话传开来,渐渐活跃了起来,士气自也增长了不少,甚至有些狂妄得不知所云。
但在这般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的环境下,能有这高昂的情绪,绝不会是坏事,至少大家的心已渐渐定了下来,不再慌乱。
为大家提振士气的修恺,自然不会向那些伙计般,三言两语后便有些忘乎所以,他们在明,对手在暗,可说他们的对手不管是在局面上,还是心理上都占在了足够高的上风。
修恺不得不承认对现下的处境并没有多少底气,虽说多少有些投机取巧,但能杀了毕鄂,足矣证明此人绝非善类,加之方才这般偷袭和商阙信纸上所描述的事件,他真的忧心,他们这帮人能否瞧见明日的朝阳。
他现在心中企盼着两件事,一是盼着雨早些停下来,他们可以继续赶路,也可以此逼迫敌手现身,直来一场干脆利落的较量,是死是活他都认了。
而是盼着那易无生易先生看到他们在长亭处留下的信息,早些来寻他们,这易无生虽说脾性古怪,但好歹也与他们副门主毕鄂私交甚笃,就算不待见他们,看在老朋友的面上,应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这两件事,能得其一,修恺便可宽心,若是二者都能实现,那可再好不过。
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上天似乎听见了修恺心中的祷告,雨势渐逐变小。
众人的视线获得些许提升,心中自也更为安定。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雨势更小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本就在雨中待得不舒服的众人,先前提起来士气渐渐丧失,被焦躁取而代之,尽管大家还在努力地压抑着这份焦躁。
正当大家伙以为这白衣剑客不敢现身之时,哗一声!离众人不远处,东面一枝干断裂的树枝落了下来。
大家伙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落下的树枝那望去,却听闻修恺一声短促的惊呼,“人在西面!”
修恺一听东面有了声响,反众人之道而行,把注意力放在西面,声东击西这简单的伎俩在这种时刻尤为管用,他不得不防。
果然,在东面突有异响,众人的注意力均被夺过去的同时,西面一道人影伴随着道道剑气显现。
为免再有人员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