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争鸣声,一直由城北延续至城南,再由城南持续到城西。
寂静的夜,却不会因此而被打破,至少鲜有人会在深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按捺不住那危险的好奇心,去追寻刀剑声的源头和争斗的缘由。
与其说姜逸尘是与这黑衣刀客一路缠斗至城西,倒不如说他是被压着打过来的,刀客从始至终都占据着上风,并未给姜逸尘半分反扑的机会。
刀客似是极为珍惜每一次挥砍而出的刀,刀一出手,必然快、准、狠,势必让姜逸尘除了躲闪或是以剑格挡外,再无第三个选择,当他横刀直取姜逸尘的肩颈部时,即便姜逸尘能躲开或是挡下这一刀,那他的下一招也会接踵而至,这一招,可能是一拳,也可能是一腿,可不论是一拳或是一腿都不带丝毫花把式,而是简练、充满威胁而又行云流水的进攻。
山外青山楼外楼,再次出岛后,姜逸尘对敌时堪以仰仗的深厚内力,此时在这黑衣刀客面前却是相形见拙。
在刀客凌厉攻势的持续压迫下,姜逸尘只能不停地闪躲后撤,而他退避的路线看似并无章法,实则按部就班,完全落在刀客的掌控之中。
便这么着,二人来至城西这静僻之处,此地并非窄道深巷,可街道两旁的房屋见来却并无半丝生息,不仅没有灯笼的悬挂,更能瞧见不少损坏的门窗,显然,这儿是个荒地,是人迹罕至的一隅,是被整个晋州城遗忘的角落。
从城北至城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已交斗了近千回合,但二人的气息却不见太大的起伏,呼吸吐纳仍旧有条不紊。
“枫大哥,这是来阻止我报仇的吗?”一路打来,姜逸尘早在灯光之下瞅见黑衣刀客那一头干练的银白短发,再结合这凝练的刀法,便已悉知眼前之人是昔年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枫。
“我自不会去做那无用之事。”说话间,枫又横刀一出。
姜逸尘立马竖剑相挡,但枫已旋身而起,一记回旋踢结结实实击中姜逸尘侧脑。
招架了许久,却因说话间这片刻的恍惚,被枫觅到良机,一招受制。
遭此一击,姜逸尘似被鸣雷轰中,登时一懵,眼前发黑,若非他的修为已今非昔比,否则,枫这一脚已能使其送命。
过了好一会儿,姜逸尘才缓过神来,当然,枫也早已停下手,在一边静候,毕竟,姜逸尘不是他的敌人。
“匆匆一瞥后,时能耳闻与你有关之事,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竟也有些期待与你再次相遇的时候,我们能否以武论道,谁能料想我们再见之时,竟已过了三年,江湖中人总是如此难奈世事之无常。”枫道。
“看来是让枫大哥失望了。”姜逸尘运气舒缓着头部的一时硬伤。
“若从内功修为来说,你已然是个奇迹,可若从剑法武技上而言,那真是令人大失所望,你不仅不比当年,更失了原有的灵性,一招一式都太过僵硬,太过于依赖你现有的修为,但这些也都事出有因,亦是情有可原。”
寡言之人若是心有所感,抒发起感慨来,也绝不比多话之人说得要少,再见姜逸尘,枫亦是感慨良多。
“关于西山岛的事,我感到抱歉,但,如果此行你是为报仇而来,目前的你似乎还未做好充足的准备。”
“枫大哥是说我不该来找这个更夫?”姜逸尘疑问道。
“你可知那更夫是谁?”枫反问。
“并不清楚,只能觉察到此人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不过,但凡能获知我需要的信息,即便他是牛鬼蛇神,我亦不在意。”夜无月,灯无光,可在这一瞬,姜逸尘的双眸在这黑暗中尤为锐利明亮。
“即便没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枫轻叹口气。
“若是丢了性命,便是我气运至此,命已该绝。”姜逸尘坚定道。
“你不该如此冒进。”枫摇了摇头道,“佛门传说中,文殊菩萨的坐骑为青面狮,普贤菩萨的坐骑为六牙白象,观世音菩萨的坐骑为金毛犼,地藏王的菩萨坐骑为谛听,你可听过弥勒菩萨的坐骑为何?”
“不知。”姜逸尘不明其意,皱眉道。
“是狮子,但这弥勒佛降服过的最强坐骑却是孔雀明王。”枫道。
“枫大哥是想说,这更夫的实力是我等难以企及的存在,一如神佛之于凡人,便是其坐骑,我们也难以与之抗衡,更别提这坐骑中的魁首,孔雀明王?”枫提这些自不会是无用直言,姜逸尘便揣测起来。
“不只是他的实力,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份。”枫道。
“这更夫自然不会是普普通通的更夫,不过,他会是什么身份……”姜逸尘琢磨道,“弥勒!枫大哥是说,这更夫是兜率帮之人?”
“昨夜我才寻着你,不知你所跟踪之人深浅,生怕被其发现,便离得远些,并未看清他是谁。今晚倒是早早被其发现了我的踪迹,便索性离得近些,得以一探究竟,也终于认出了更夫的身份,此人应是曾经败在笑面弥勒手下,而后归顺于兜率帮的强者,夜孔雀,空遗恨。”
“金银细软夜明珠,过眼珍宝无遗恨。此人竟是数十年前便名动江湖的神偷,空遗恨。”姜逸尘不由讶然。
神偷一般都是轻功卓绝,但功夫并不一定见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