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幽州的路上, 众人也在谈元里和陈王所签订的洛水盟约一事。
“五年不打陈王,”杨忠发咂咂嘴,叹了口气, “我还对水师作战一事很有兴致呢,但五年后……我怕是上不了战场了。”
楚贺潮淡淡地道:“五年, 也不知道陈王会变成何样。”
元里扬眉,“谁说一定要等五年了?”
几人立刻看向了他, 神色各有诧异。杨忠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劝道:“元大人啊,你都和他歃血为盟了, 不能主动破了盟约, 否则这名声可就坏了!”
“我自然不会破了盟约, ”元里笑吟吟地, “但和陈王立下盟约的人是我, 又不是你们将军。”
楚贺潮眯起眼睛,明白了,啧了一声,“我楚贺潮要是带北疆大军攻打陈王,和你元乐君又有何关系?”
元里笑眯眯地,“就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面面相觑。
还可以这样?
但好像仔细一想……为什么不可以?
元里是以幽州刺史和燕君候的身份与陈王立下盟约的, 他发誓不会攻打陈王, 楚贺潮又没发誓,这盟约限制不了将军啊。
这么一想, 这些人顿时来了精神,彼此对视一眼, 嘿嘿一笑。
元里一见他们样子, 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摇了摇头,又道:“但除非必要,这五年还是好好度过吧。其一,北方如今还未安稳,不宜和陈王作战。其二,江东水师之威你们也知道,幽州兵虽训练了水性,但还没有专门训练出来的水师和作战的战船。善水的人不一定能够适应在船上作战,这五年,我们也要加紧操练出来水师了。”
马匹慢慢晃悠着,众人认真听着元里的话。
楚贺潮道:“战船……幽州可没有工匠会做战船。”
元里朝他眨了眨眼。
在楚贺潮杀了李立的那一刻,系统其实就已经将战船图纸奖励给元里了。只是元里忙着给楚贺潮使用AR特效,才没有及时查看。
看样子在系统的认知中,与元里同个立场的人完成任务,也算是元里完成任务。
楚贺潮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有办法,忍不住笑了一声,“元乐君,你怎么什么都会。”
元里扬扬下巴,“佩服吗?”
“佩服,”楚贺潮牵着马靠近,压低声音道,“你要是能……那就更佩服了。”
他声音太低,杨忠发等人都没听见。只见元里眼皮一跳,面上升起薄红,随即便冷笑一声,忽然扬着马鞭狠狠在楚贺潮胯.下战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战马驮着将军猛地往前冲去。
刺史大人凉凉地道:“滚蛋。”
邬恺看得目瞪口呆,杨忠发唏嘘地摇摇头。
将军这狗脾气,怕是又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了。
*
临近过冬,元里他们走得很慢,每到一处便停留些时日,以免百姓和大军被冬日寒冷所侵害。
而每到一个地方,元里和楚贺潮都会狠狠宣扬两件事。
一件自然是他们杀了李立的事情,而另外一件,则是吴善世投靠李立,与窃国臣子狼狈为奸的事。
不止如此,他们还将吴善世亲手杀了自己谋士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并向旁人说,他们怜惜王云惨死,特意为王云收敛了尸首,斥责吴善世随意杀麾下谋士,还是汝南同乡谋士,此举着实无情无义、残暴不已。
一路走,一路说,顺便再带走了各地的流民。吴善世做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也传到了正在回程的吴善世耳朵里。
吴善世大怒,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听信了王云的话假意和李立合谋了,还将阿叔韦继气倒在床。如今李立已死,他的名声越发臭不可闻,已失了汝南吴家的优势。吴善世只觉得自己有如过街老鼠,行色匆匆地只想赶快回到冀州,让他才智双全的谋士团为他想想办法。
而在得知元里竟特意收敛了王云的尸体后,吴善世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定当是王云表面虽效忠他,但暗地里早已投靠了幽州,才跟他提出这样剑走偏锋的计谋来,来怂恿他与李立假意合谋。
吴善世一口咬定,认为这就是事实,绝对是因为王云背叛了他,所以才让他迷了道,才让他晚了楚贺潮一步没杀到李立。
这一切都是王云的罪过。
在这一刻,吴善世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一切。忘记了是他的母亲和妻妾率先收了李立的钱财,忘记了是因为他不想归还这些钱财,所以王云才冒险前来献上一计。
他有意或者无意,将自己的错误全部推罪到王云身上。
而冀州,也收到了吴善世不仅没杀死李立,与李立同流合污的名声还传遍了天下的事。
本就病倒在床的韦继当即被气得吐了一口血,眼前发黑,他嘴唇哆嗦地道:“一步错,步步错……”
说完,韦继直接昏死了过去。
之后几日,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终究没熬过这个冬天,活活气死在了床上。
韦继的死讯传来时,周公旦正在与粮料院的人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