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自然不会特地拿出来说。但请公子与诸位大人看,这陈谷并非寻常的陈谷,而是用水泡过的陈谷。”
众人一惊,杨忠发脸色骤变,抢过他手中的陈谷就送入了口中,转瞬便黑着脸道:“他说的是真的。”
袁丛云不敢置信,他也拿过陈谷尝了尝。几瞬后,他沉默了一会,眼睛都要烧红,当即怒骂一句,“狗娘养的!老子去找朝廷!”
杨忠发阴沉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调转马头就要走。
“站住。”楚贺潮面无表情道。
袁丛云和杨忠发猛地停在原地,他们咬牙良久,才转身驾马走了回来。
“你们去找朝廷,找谁?”楚贺潮扯唇冷笑,“朝廷能给你们换粮?你们有时间和朝廷耗?”
袁丛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这些粮食是我亲自检查的,将军,末将甘愿受罚。”
楚贺潮道:“回去再罚你。”
说完,他看着洛阳的方向,握着马鞭的手一下下漫不经心地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一股肃杀之气从不轻不重的动作中油然而生。
树影明暗光斑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上,鞭子击打.黑皮手套的响声让杨忠发几个将领瞬间绷起了皮,头皮发麻。
“嫂嫂,”楚贺潮突然道,“你说会是谁下的手?”
元里跟着朝洛阳的方向看去,嘴里吐出两个字:“宦官。”
他不仅猜是宦官,他还能猜出宦官这么做的原因。
宦官并非是猜出来了汉中贪官的货物是被元里所劫,亦或者是楚明丰暗中一手推动的针对他们的大清洗。而是单纯的,只是因为在楚明丰下葬那日被楚贺潮落了面子,才用这种办法坑害楚贺潮出一口气而已。
他们只是想要出一出气。
多么可笑又多么荒唐的理由啊,但这就是现实。
元里眼中有东西逐渐沉淀下来。
以往在书里看到类似的事情时,他只觉得着实可笑滑稽,觉得这些宦官实在是蠢笨贪婪,鼠目寸光。但当真实遇到这种事时,元里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滔天的愤怒。
和深深的无力感。
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出气。
所以北疆十三万战士的口粮不知有多少被泡了水。
可笑,当真可笑。
楚贺潮倏地抓住了马鞭,指骨发出骇人的声响,“嫂嫂高见。”
杨忠发怒道:“那群阉人——”
他猛地握拳愤愤地砸了大腿一下。
元里表情平静,他看向了刘骥辛,主动询问:“刘先生可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些粮草的损害?”
刘骥辛自谦道:“刘某不敢当。阻止损害说不上,却有一个弥补的好法子。”
楚贺潮侧眸,也看向了刘骥辛。
刘骥辛神秘一笑,“既然这陈谷路途中便会发霉,那便在它发霉之前换给他人,岂不两全其美?”
杨忠发粗声粗气,“这怎么能换得出来!这些粮食少说也有十几万石,这要是一家家的换,那得换到明年去了!”
“哎,大人慢慢听我说,”刘骥辛摇摇头,笑眯眯道,“我们要换,自然不找普通百姓换粮,要换,自然是和宗族豪强换。”
宗族豪强和门阀世族可不一样。宗族豪强有雄厚的财力、大量的土地和为他们干活的佃农,他们是真正的土财主,却不一定是有知识和官身的人。而门阀世家则是财力、权力、知识集于一身的政治官僚体。刘骥辛不敢动世家,却敢怂恿楚贺潮去欺负豪强宗族。
自古打仗,缺钱缺粮了都是从豪强那里搜刮而来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不过也得有个由头,否则他们真跟土匪无异了,于名声不好。
刘骥辛款款而谈,“诸位大人都是北周的将领,北疆士兵也是我北周的士兵。如今国之重臣、国之边防重军无粮可吃,拿着还能吃的陈谷去与他们换一些尚可存放久一些的陈谷或新粮,这有什么为难的?家国大义在前,想必这些宗族豪强也晓得体谅诸位大人与边疆大军,定会欣然与我等交换新粮。咱们一路前往北疆,途径邺州、翼州等地,豪强宗族数不胜数,我等直接拉着车马士兵经过他们门前时短暂停留片刻换粮,如此省时又省力,不会耽误多少时日,岂不美哉?”
把兵马拉到人家门口敲门换粮?这跟武力逼迫、明着抢有什么区别!
但袁丛云不由赞道:“好主意!”
杨忠发也哈哈大笑,“你们这些文人啊,做事非得扯个由头。强买强卖都能说国家大义,哈哈哈哈,不过我甚喜欢!”
刘骥辛但笑不语,捻着胡子看向元里和楚贺潮。
他很担心会在这两位脸上看到不喜或者拒绝的神色,但还好,元里和楚贺潮都不是迂腐纯善蠢笨之人,见他们两个人都是微微笑着的模样,刘骥辛也就放心了。
楚贺潮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办。”
*
次日上午,一行人终于到了汝阳县。
赵营正带着人等在汝阳县门前,远远看见军队前来便打起了精神。只是军队快要走到他面前时,他却看到了混迹在其中的自家公子!
赵营惊愕,连忙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