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分,他也想过要回老家,那怕种地也是他的老本行,可是我二婶一定会不答应,她心心念念想着回到川北大城市里去。
“妈,这次回来主要是看你和大哥一家,也看看两个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李敬忠马上要考大学,所以我们要等他成绩出来,看看结果如何,晓兰的意思是先回川北,她的工作在那边,等以后她退休了再回来。”
我二叔轻声解释着,不想我二婶一听来了气,她放下筷子对我二叔说道:“你想回来就回来,看你回来喝西北风,我兄弟姐妹都在那边,我是不回来的,儿女也要留在那边,为的是他们将来有一个好的前途,这荣城有啥,再好也是农村。”
她的话让大家都低下了头,我大哥转过脸看我巧子妈,我巧子妈在看我父亲——我父亲的脸上浮着难堪,都假装没有听到的样子。
我奶奶张氏是何等人物,早听明白了儿媳妇的意思,也看明白了我二叔在我二婶面前的地位。
她叹口气,笑起来解围:“长青啊,媳妇说得多好,多有道理,她是个明世理的人,想得也长远,你要多听她的话,凡事从长计议,不回来就不回来吧,那里的黄土不埋人,川北也是你的家啊。”
我二叔低着头听着我奶奶的话,懂得为娘的心意,心想这辈子都是听了这个川北婆娘的话才生出了这样的祸端,要不是当初任她妄为,听她教唆,那会走到这种田地!
他迟早会回来,这是他的故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相信那怕现在留下来,我父亲和我巧子妈都会分给他最好的地,帮他建最好的房。
吃过饭我奶奶要求我二叔在这边住一晚——那怕一晚也好。我二叔这个主还是敢做,爽快地答应了我奶奶。
坐到天快黑我奶奶又让我巧子妈去厨房擀面条,她知道那边厨房被烧的事,早已准备好了自己私藏的一笔钱,背着人私下交到了我父亲手里。
我父亲执意拒绝,我奶奶张氏严肃说道:“长贵,这钱可不是他王家的,这是我十多年自己攒的,多一半是我变卖了存下来的首饰,这些钱也是应急用的,没想着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一时也用不上,你拿着把房子盖了。”
我父亲接了钱,又给我奶奶说了房子被烧的原故,说我二哥段世虎离家出走跑掉了,我奶奶想了半天忍着眼泪说:“这是娃们的命,好比你这辈子养活他们段家的四个、养活梅英成人成家是你的命一样,他但凡能在外面活下来,说不定也是个英雄好汉,要是走上歪门邪道,那也有国法治他,所你回头劝劝巧子,让她放下心操持家务,二闺女、三闺女四闺女眼见都大了,你们也要用心管她们。”
我父亲听我奶奶这番话,心里踏实许多。
天晚了我父亲带着一家人回大李庄,留下我二叔一家和我奶奶叙旧。
我大嫂子梁红英没有等到炕坏透房弄好就搬过去住了,我巧子妈看她肚子越来越大,倒放心不下她,闲了就过去帮她做饭洗衣,见她自从住进自家新房,人也勤快了,心情也好了,挺着大肚子里里外外忙碌,收拾着她和我大哥的新家,床单被褥都置了新的,象要再结一次婚一样尽心尽力。
重修我家厨房的木头和其它材料都已备齐,我父亲叫来了村子中的壮年人前来帮忙,加上我二叔和我大哥,房子修得飞快,不几天已起了围墙,马上就盖房顶了。
我二姐算着日子,发现苏志伟快十多天都没有来大李庄了。
她的心里泛起了凉意。
装着和队长问其它事,扯到了县里的下村干部身上,问到苏志伟怎么最近没来,村长说前几天去镇上开会都见到他主持会议——可能暂时不来大李庄了。
我二姐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早冷笑起来,他是应诺过要给修房子的钱,现在钱也没送来,人也不来了,可见这男人也靠不住,她回到自己屋子,从竹席底下翻出为苏志伟纳的鞋垫,看着上面绚丽的花草图案,想着自己一针一线晚上赶工,不想就白费了这般心意,还不如那个邢志强,人家自从她出事离开学校后一直来信,尽管她从没有回过信,但字里行间都是关心和惦念,只可惜他还是个穷学生,即便考上大学那能保证真心不变,看不到的幸福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啊。
心里还是不甘心,我二姐将鞋垫重新压在竹席底下,不相信这个男人就会这样对她放了手。
临近我大堂哥李敬忠高考,我二姐下了决心要去趟荣城。
前几日就洗了衣服,将自己里里外外收拾一新,布包里装上那双鞋垫,早上坐上进城的拖拉机,一路颠簸踏上曾经熟悉的道路,我二姐望着路旁的白杨树,心想自己曾这么憎恨回到荣城,如今却又变着法子想回去,自己的挣扎里,无非是想走进城里。
跳下拖拉机走在熟悉的街道,低着头生怕遇到熟悉的人,一直走到了县委大门,已快到了中午下班时分,我二姐敲开传达室的门,对着看门的大爷笑着说要找苏志伟,大爷看看她年轻的模样,心想人家苏主任结婚了这闺女找她做什么,一看妮子长相俊俏又有礼貌,一口一口大爷叫着,只好让我二姐等待一下,他去传话。
苏志伟到底出来了,他高大的身影向我二姐走来时满脸笑容可掬,他已对传达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