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坠落在地。
李蝉已退后一步,负手低头看着他。
“望参射商……三星在隅!”崔家客卿额上豆大汗珠滚落,咬牙道,“列宿二十八剑?”
“眼力不错。”李蝉挑眉,“不至于看不出来封神女是以人饲妖啊。”
“我……”
崔家客卿低头的瞬间,右手握住袖里滑出的一柄短剑,暴起朝李蝉小腹刺去!
却见李蝉好整以暇地退了一步。
崔家客卿心里一惊,短剑再进,李蝉再退,又进,再退!
一连三步,崔家客卿眼中露出惧意。咔哒!手腕被李蝉一脚踩在地上。
“刺客之剑,以弱击强,玉石俱焚。”
李蝉低头冷冷看着崔家客卿。
“若非胸有大义,不能神勇。只凭一口恶气,伤不到我。”
崔家客卿本欲反抗,一下心中冰冷。
围观众人却愤怒起来,纷纷涌向李蝉。
姜和和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记忆在她脑海里浮现,那是一段相似的场景,但记忆中,却没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红药——她知道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想起了一切。
她恨,甘心化身妖魔!
可她更希望一切从未发生。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有一个人给她选择的机会。
天逐渐变成了白色,大地如同墨染。
那些形色众生都泼墨般的消失了,李蝉在墨色走过来。
红药喃喃道:“这是什么神通?”
“这是画境。”李蝉蹲了下来,对跌坐在轿中的红药说,“是你的执念所化。”
画境,就跟蜃境一样吗?
红药默然良久,心中还是刚才的景象。
“竟没有一个人舍不得我,甚至阿娘也是。”
李蝉温声道:“这种境况里,人都身不由己了。若姜老夫人舍得你,怎会独自在神女祠里当灵祝,这一间小庙,能求的灵应法不过十一种微末之术,要独自一人维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祠里没有庶务,她年逾六十,每天要起夜续香火,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红药眼睫毛一眨,落下一滴泪珠。
她一点真灵寄居泥塑之内,怎会看不到阿娘做的事。
她更咽道:“我知道,也看到了,可那有什么用?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还为时不晚。”
“可这,可这只是画中啊!我不愿做神灵,不愿做妖魔!但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红药哭道,泪珠滚落脸颊。
“只要你心中不愿,就为时不晚。”
李蝉伸出手。
“随我入画吧。”
红药擦去眼泪,抬头看着李蝉,她下意识抬手,又缩了回去。
“还,我还能做人吗?”
“能啊。”李蝉笑道。
黑白天地里,唯有那双丹青二色的眸子是有温度的色彩。
红药咬了咬嘴唇,把手放在了李蝉手心。
“好。”
月照春江。
声音和着墨黑的涟漪,不知荡向何处。
李蝉站在桥头,纸皮灯笼的白光在风里一晃一晃。
那个红衣少女已经不见了,桌上的茶,只是一碗沉浮水草的江水。
纸上的画不知何时画完了,青雘勾勒的神女桥和江水,黑得像要流进夜色里,唯独桥头用丹朱点了一抹红药,红得煞人。
李蝉停下笔,转头去看。
夜色里,桥头的那株红药,被一阵夜风卷成漫天花雨,飞向整个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