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想安慰,也不想期望,他自小便是这样,待人疏离得很,哪怕是面对救了自己性命的太子哥哥,也不会更加亲近了。
最多摸摸头,时间长了也不行。
脑袋一晃,甩掉太子的手,退开两步,少年又看了看他,就猫儿一样轻巧地离开了。
宫变无需赘述,在崔玉明已经掌握了禁卫军之后,他几乎就可以说是必赢的了,只看是以哪种方式赢。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去见那位三皇子殿下,抓住他的禁卫军并未将他击毙,只是杀死了追随他的部分人马,剩下的就是追随皇帝而去的贵妃的葬礼了,跟皇帝的葬礼一起,多了一副棺材,省了很多事情。
太子的登基很是顺遂,多少年的太子了,哪怕在朝堂上并无建树,可很多人也都习惯了这块儿招牌。
没了跳脱的三皇子,他们突然发现,哦,其实我们早就有太子啊!
所谓的夺嫡之争,一开始就有了太子,又有什么可争的呢?
没有人想起名义上应该还存在的七皇子,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个人一样,倒是崔玉明,有幸在守灵的时候见到了露面之后又神隐的七皇子,看到他那一双碧眼,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为何这位皇子一开始就不在皇位继承人的选择范围内。
“七皇子的母族是外族人吗?”
崔玉明后来问崔父,崔父被问得一脸莫名,好在这种事情本来也是礼部的知识范围之内,想了想,回了一个“不是”,说七皇子的生身之母是从地方上选上来的美人,黑发黑眼的那种。
所以,基因突变,还是返祖?
无论是哪种,放在这个时代,一双突然而来的碧眼也足够挑战一些人的神经了,皇帝以此怀疑七皇子并非亲生,也不是没有道理。
三皇子,太子到底还是念在兄弟之情,释放了三皇子,还在登基之后将其封为淳郡王,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
崔玉清终于肯回来了。
这天崔玉明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崔玉清正在老夫人身边讨好卖乖,崔夫人一脸的欣慰,站在一旁的崔父,微沉着脸,有些不悦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仿佛还带着点儿对崔玉清浪子回头的感怀。
崔玉明迈入家门的脚步就此顿了一下,他对上的是崔玉清回头看过来的目光,在外的这些时日,他仿佛没有变过,依旧是一派纯澈无辜的样子,见到他还主动招呼一声“大哥回来了”,欢快的语调,似乎他还是崔玉明最宠爱的弟弟。
剧情中的一切不会再发生,所以那些本来是既定事实的伤害也不存在,那么,罪魁祸首就是无罪的了?
仿佛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崔玉明不想认。
“过继吧,不是我就是他。”
崔玉明把这个选择交给了崔父,没有经过可能会造成阻挠的崔老夫人和崔夫人,崔玉清就直接成了早逝叔父之子,如此,两家虽然还可以有来往,但显然这个弟弟已经算是别房的人,膈应不到崔玉明了。
新帝听闻此事,一脸同情地看着崔玉明,有一个糟心的弟弟是怎样的体验,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过于爱表现的弟弟,讨得长辈喜欢的弟弟,再有最终被父亲所肯定选择的自己。
“这些,还有这些,希望明天我来能够看到桌案上一片光洁。”
一摞摞奏折被整齐堆放在新帝桌上,崔玉明面色平淡,还有闲心滥发同情,果然还是不够忙啊!
“爱卿这般,可是恃宠生娇?”新帝有意调侃,他想要看到崔玉明变脸,玉公子不应该总是这样淡然如兰,明明那时候最积极的是他,怎么得到了,又成了这般?
崔玉明眼皮子都不带抬的,镇住场子之后,这位新帝不等三请四催就正式登台,他就知道这人到底还是藏了一手,这样才对嘛,不然,还真不知道这朝廷的未来如何了,他是不会愿意为此倍加辛劳的。
“陛下自重。”轻飘飘一句,如同玩笑,崔玉明眼中若有一丝探究,让新帝避开了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此一生,君臣相得,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