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绿草如茵。
浪漫的风拂过发梢,带着枝头的清香,是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 三小姐挎着一个竹篮,行走在田间, 在她身后, 还有一个小丫鬟跟着,她现在跟何春娘住在一个庄子里,也是为了避开旧日的纷扰。
曾经的李家三小姐, 即便是庶女出身, 却也有不少人认识, 小姐妹之间认识的且不说, 就是那些外男, 虽然见得少,却也不是没见过,比如说她的那个未婚夫。
两人的亲事是口头定约, 也是因为两人先认识,三小姐方才有了这个口头的婚约。
她是庶女,从小就知道, 若要以后嫁得好, 是一定要自己多打算的,又有章姨娘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去庄子玩儿, 去寺庙求平安符, 去长街买东西……总有太多的非正式场合能够让她开拓眼界,让她拼一个“机缘”。
她的未婚夫,就是自己拼到的机缘, 两人是在一个书店门口认识的,偶遇一次,四目相对,便像是有了一缕情丝,第二次,便知道是姓甚名谁,第三次,便有了些未语先羞的意。
门当户对,也没什么不妥当的,眼看着就是家里大人都满意,只差正式下定了,李家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不是没想过求助,或者……可三小姐虽长了一副弱柳扶风菟丝花的模样,却不是真的全没心眼儿,怎么可能呢?
身份之差,天壤之别,再不可能了。
“小姐,你看那人又在看你。”
身边的丫鬟是后来买的,并非大户人家的世仆,规矩上就差些,她手指点着一处,让三小姐看过去,那是一个青年,脸色黝黑,皮肤粗糙,看起来透着十分粗鄙,可他的目光清亮,看人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逼人的锐利。
“不要胡说,也许人家是看风景。”
三小姐嗔了一句,抬手把丫鬟的手臂压下来,不让她指着人,回眸看到那青年,歉意地笑了笑,刚才是她们失礼了。
走过几步,还忍不住回头,这青年是隔壁庄子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倒是不见他身边有下人,可他那模样,也不像是个下人。
眼中一丝探究一丝好奇,似乎被青年察觉,他转过头来,对上三小姐的眼,让她匆忙转过了头,耳根不由发红,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见的让人止不住羞意似的。
若小鹿藏于林中,愈发引人追踪。
青年是南平王世子,原配所出,不得南平王欢心,早年间为了稳固世子之位,曾经征战沙场,差点儿拼掉了一条命才保住世子的位置,也让南平王府那些破事儿一度广为流传。
宠爱继室之子,希望把世子之位给骄纵的小儿子,没人理解南平王这份爱子之心,只叹息好好的世子几乎被赶出府去,无处安身。
谁也没想到,南平王世子竟然会在附近的庄子里住着,也没人能想到这位世子竟然跟三小姐暗生情愫。
许是见多了继室的跋扈张扬,三小姐的温柔和体贴分外令人心动,在南平王世子要选择继室的时候,他就把目光看向了三小姐,唯一顾虑的就是三小姐的身份。
哪怕是个小官之女,高嫁也可,可……从仆役变良籍,到底还是差了一层。
南平王世子不甘心,也觉得疑惑,三小姐的品貌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够养出来的,更不要说是仆役之女了。
曾经有过兵权的男人手下还是有可用之人的,于是有关李代桃僵的故事就这样呈到了南平王世子的面前。
“真是胆大包天。”
南平王世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荒唐的替代之法,竟然被一个仆役做成功了,当时办事儿的人还真的是太过疏漏了。
如今情况有些麻烦,那个真正的冯倩娘已经进宫成了乐师,再不能轻易灭口,了结一段首尾。
真正的三小姐这边儿,那知情的何春娘也是一个麻烦,南平王世子一向信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且能够做出那种行为的仆役,也实在是一个不安定因素,谁知道她下一次胆大能够做出什么事请来?
南平王世子跟三小姐约见,凉亭内,有关李家旧事被重提,“李家本来并没什么大罪,将来未必不能反复,可那时候,得到赦令的也只会是宫里那位乐师小姐,而非庄子里的冯倩娘。”
其中利害关系,南平王世子看得长远,却让从未想过此事的三小姐愣住了:“还能反复?”
她从未想过,李家的罪名还能被抹去。
南平王世子没有多说,只说了如今他想要娶她的困难程度,同时也说了自己准备好的应对办法,既然可以改换身份一次,那么为什么不能改第二次呢?他可以编造一个战友之妹的身份给三小姐,让她以此身份出嫁,只不过她身边儿的知情人,就必须要闭嘴了。
“……奶娘于我有恩,若不是她,还不知道我如今是什么下场,我肯定不能弃了她,说好了是要给她养老的……”
三小姐泪盈于睫,说的话却是有情有义,不肯辜负忠仆。
南平王世子微微皱眉:“你当我是怎么发现你身份有异的?哪有当娘的管自己女儿叫‘小姐’呢?”
成也是忠,败也是忠,忠心耿耿的奶娘哪里敢真的把小姐当女儿呢?言谈举止上,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