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梁雪华在阳台哼着小曲儿,浇花择草,没一会儿又折了两根小葱回厨房。
她把一叠皮蛋拌豆腐端到桌上时,被突然出现在客厅的梁洛舟给惊到。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打扮那么好看干嘛?”
梁洛舟打开化妆镜,左右端详自己的脸,轻声嘀咕:“没有很刻意吧。”
梁雪华摘下围裙,走过去上下打量,眼睛一眯:“约会去啊?”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眼下连旗袍都穿上了,还特意簪了头发,仔细一看,还化了个精致淡妆,不是约会就有鬼了。
梁洛舟被她这么上看下看的弄得有些别扭,心里一纠结,想着还是把衣服换了,随性点吧。
其实这件旗袍被她穿得很好看,改良后的款式更接近新中式,贴合日常也不会显得隆重,淡淡的洇粉色衬得她肤若凝脂、白里透红,也描摹出她身上那恰到好处的肉感。
好在最后梁雪华将她拦下来,才让她就这么出现在季逾白面前。
季逾白见她的第一眼,的确有被惊艳,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三五秒才收回来。
“你今天很漂亮。”他大方夸赞。
梁洛舟局促的心情在他这句话后有了好转,脸色微红地回了句:“谢谢。”
去季家祖宅的路上,季逾白大致跟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况。
见她两手交握在膝,他开口抚平她的焦虑:“不用紧张,我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带女生回家,他们难免会重视些,你放轻松就好。”
梁洛舟点头回应的同时,悄悄抚了抚起伏剧烈的胸口。
从她家开往季宅的车程将近半个小时。杭市植被覆盖率极高,一路绿意盎然,树干低垂,给人一种误入绿野仙境的错觉。
车驶进景区时,梁洛舟恍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季宅在这儿。
进了季宅,梁洛舟庆幸她今天穿对了衣服,自己这身旗袍和这充满古意的庭院十分搭配。
而季逾白家人也如他所说,虽然随和,但各种细节上都能看出他们对她的重视和喜爱,尤其是季老太太,初见面就拉着她的手不放,像对待自家孙女那样自然。
期间,老太太沉默离席,身形微微佝偻,回来时,手上多了个东西。
她当着梁洛舟的面打开那个首饰盒,从里边拿出一枚翡翠手镯,笑着说:“来,戴上给奶奶看看。”
这枚满绿的玻璃种手镯一看就价值不菲,梁洛舟吓得挺直腰身,急忙推拒:“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温和但沉闷,为人处世也太过谦卑疏离。
像这样的场合,她大大方方地收下这个礼物,再说些漂亮话把长辈们哄开心就可以了。
可她没有这么圆滑的一面。
老太太一再执着。
季逾白找准时机主持局面,朝梁洛舟说:“收下吧,她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要把这镯子传给孙媳妇。你要是当面戴上,她今晚说不定能睡得香一点。”
“就你会说,”老太太笑声爽朗,眉目慈蔼,想了想,招手把季逾白叫过来,把手镯递给他,施下命令,“那就让你来给洛舟戴上吧。”
他坐过来,从老太太那儿接过手镯,面不改色地捏起她的手腕,敛眉低眸,帮她把手镯戴上。
梁洛舟屏住呼吸,就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小心甚微。
明明他手的温度很凉,但梁洛舟却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烙下了很热很烫的痕迹。
饭后。
他们在湖边散步,一对鸳鸯浮在水面,步道两边的柳树抽出新绿枝芽,风一刮,柳絮浮在空中,迎面吹来。
梁洛舟没来得及躲,一小撮柳絮扎进眼睛里。
她哎呀一声,引来季逾白的注意。
“怎么了?”
“柳絮飞我眼睛里了,好难受。”
她今天费了好长时间化的眼睛,贴了假睫毛和双眼皮贴,生怕自己伸手一揉,把妆给蹭花。
季逾白见状,挡在她身前,微微俯身,瞥见她另只眼睛眨出泪花,一只手掌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摁在她眼睑处,埋下头,将柳絮从她眼睛边上吹走。
梁洛舟眼里的不适感渐消,视野清明之际,便见季逾白的脸离自己近如毫厘,霎时心悸。
她目光躲闪,想要往回退。
季逾白原本掌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往下移,使了点力,摁住她后颈,音调低沉:“别动。”
“你眼皮上有东西。”
他边说边把她的双眼皮贴撕下来,还拿给她看,问:“这是什么?”
“……”
梁洛舟紧闭上眼,既尴尬又无奈。
一想到自己现在这样肯定很好笑,她连忙抬手遮脸,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
季逾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于是跟她说着抱歉。
“没事,”她依旧拿手遮脸,小声嗫喏,“你别看我,我这样会很好笑。”
他忍俊不禁,估计是被自己的直男行为给逗笑了,同时也对她产生愧疚,安慰道:“其实你很漂亮,别这么不自信。”
梁洛舟默默地想,他今天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