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下坝村正是夜阑人静,明亮的月亮一股闪忽躲进了云层。榻上正做着美梦的颜冉突然惊醒,无厘头地心间猝然窜起一丝恐惧。她悠悠地睁开双眼,一股明显的血腥味入鼻。
她深吸几口气,确定那腥甜的味道确是血腥味。她一个激灵静坐起来,凝神细听,凉风徐徐,院子里好似并无异常。
但心间那丝恐惧却愈加强烈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感应。颜冉轻揭被褥,将枕头塞入被褥,做出榻上有人的假象,蹑手蹑脚地下地。
她才走出了几步,窗户处两个黑影静立,赫然是两个人影,好似还在打着手势交流什么,颜冉大气不敢出,全身一下子绷紧,头皮阵阵发麻。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不同于刚穿过来时被绑那种紧张,她这次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气。这只是她的直觉,但是这直觉不会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即将受威胁。
她极其小心地打开卧房连接灶房那个角门,身体轻闪入内,来不及犹豫,揭开了灶房角落被土掩盖的木板,走下土梯,将木板连着土严丝合缝地闭上。
终于心里才安定了些,便听得头上有破门而入的闷响声,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入颜冉的卧房,闪着寒光的两把刀齐齐斩向颜冉的棉被。刀落下,一片乱絮飞起,绵软的触感反弹回来,被子里哪里还有人,两人眸子闪着怪异。
一人压着声音的暴怒声响起,“人呢?”
一人上前伸手向空着的被子探了探,“被子明明还是温热的,怎就凭空消失了呢?”
两黑衣人迅速扫了一眼房间内,空荡荡的,没有可藏匿的地方。
两人危险的眸子快速锁紧灶房那道角门,匆匆对视一眼,举起刀轻声挪到角门,沉闷的踢门声再次响起,两黑衣人入了灶房。
颜冉的手死死扣着扣下来的地窖口木板,听着头顶上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得心里发虚。
若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丝恐惧提醒,她还在甜甜的梦乡里,刺客举刀索命,自己怕是会永远陷在那美好的梦里,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怪哉!人明明未出这门,可去了哪里呢?”
“你说,会不会真如外面传言,那丫头是天上派来助南庆国的仙使?她会秘术?”
他们接这个单子时也是打听清楚了目标。
两人的后脊梁都有些发寒。
“哼!管她是仙使还是神仙,我们既然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
颜冉暗忖着这来人说的话,买凶杀人?
她快速地在脑海里将自己认识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得出结论是:这些人是薛富贵家找来的!
自己穿过来后,得罪过的人不过是林大山和薛富贵一家,林大山如今还在县衙地牢里,自是无法蹦跶,想来就算逃出了囹圄,有他爹林建闵唬着,量他娘儿两也不敢再兴风作浪。
倒是薛富贵一家,在这十里八村,算是有权有势,却能忍气吞声,沉默至今,总感觉没憋着好屁。
颜冉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薛富贵当初被自己卸掉胳膊,痛打了那顿后,听说经姚大夫诊治,确诊了以后不能人事,薛明仁就他这根独苗,如今,薛家算是断子绝孙,不恨她才怪。
想清楚了外面来人,颜冉心里多少有些底。
颜冉耳朵贴在木板上,听着屋子里的人转了一圈后,有脚步声离去。
但她没有立刻从地窖出来,在地窖里待了片刻,才悄悄地准备抬起灶房地窖口木板。
“谁?”
颜冉正推开一条缝,屋子里突然有暴喝声响起,她被吓得不轻,手立时将木板放回去,自己也踉跄地跌回地窖里,吸了好大一口灰,呛得她急忙捂住口鼻,极度不舒适地压抑着打了个喷嚏,好在下面铺了层干草,自己的尾椎骨才不至受损。
乖乖,这也太狡猾了吧!房间里居然还有人在守株待兔。
还好她这之兔子不是猴急的,不然现下是什么光景还真不好判定。
上头有刀剑拼搏碰撞的声音响起,不多时便又陷入了沉寂。
颜冉又惊又奇,好想上去一探究竟,莫不是有两拨人?
待少时,颜冉终于推开了地窖木板,走上了地面。
房间里静得可怕,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颜冉不适地捂着口鼻。天空中的那轮银月又拨开了云雾,借着清幽的月辉,颜冉看清了地面那湿腻腻的一滩滩血迹,可想而知之前的战况激烈。
她提起十二分精神,悄悄地将身子移到房门口,开门出去。院子里同样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她觅着脚下的血迹走出院子,刚好和一个身影撞在一起。
两人犹如惊弓之鸟,心下同时大骇,箭一般地同时擒住对方要害——喉咙。
对方是个面罩黑巾的男子,比颜冉显然要高上不少,身高上颜冉有些吃亏,男人看出是颜冉,正要出声,颜冉一脚踢在男人脚背,拍开扼住自己喉咙的手。
“咳咳,是我...颜姑娘!”
咦?这声音有点熟悉?
曲冬!!?
曲冬一把扯掉面巾,疼得头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