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
想到这儿,她忽然不敢再往前走了。她已经想到,这林子里住的到底是位什么样的神仙了。
她生怕自己满身浊气,玷污了里面的花神。
可这花林就像有灵性似的,她不愿再走,那花就消散了,散成了银光点点,引着她向林自深处走去。
林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见见。她满心忐忑。
老天爷没叫她失望。
她穿过层层花树,来到花海中间,眼前是一棵高耸入云的玉兰树。她太美,美得思倾词穷。
秋月高悬,只照玉树不照人。
袅袅婷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走了几步,走过铺了满地的水墨丹青,走过随风摇曳的奇花异草——她在树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墨发披散,衬得脸白如玉。眉若远山,眼含桃花,白衣胜雪——他身上披的黛色外袍垂下一角,其上银线勾出的云纹丝丝流转,迷了思倾的眼。
男人斜倚在树上,睡在花丛里。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眼虽睁着,却也是一片混沌。他眼角红了,看上去醉得不轻。
——原来,真的又这么美的人啊。比沁水河还美。
这应该不是沁水河神吧,他生得这么美,应当是花神吧。此地遍植玉兰,他一定就是玉兰花仙了。
只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思倾在他含情脉脉的眼里见到了悲哀,又在他似翘非翘的唇角中看到了苦闷。
似走投无路,只得一醉方休。
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他如此悲伤?思倾怔怔的,她被他吸引,踉踉跄跄地踏进了他世界里。
她不曾注意脚下,直至踏上了一块柔软——
“嗷呜!”
思倾一惊,慌忙后退。不知绊倒了什么,她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在地上。
是只小橘猫,“怒发冲冠”地盯着她:“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到这里来?”
“对……对不起……”思倾惊魂甫定,“我从瑶池那里来,不小心迷了路,才到了这里……”
“胡说!”小猫儿不依不饶,“若是从瑶池过来,你又是怎么过的沁水河!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待我禀报主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橘,出什么事了?”树上的仙人被惊醒了,他居高临下,眯着眼打量着她们。
“主人,是这小仙谎称迷路,闯进了咱们的林子,还踩了阿橘的尾巴!主人,我们是不是该……”
“阿橘,不得无礼。”仙人打断她,声音淡如夜风,看着她们的眼神似乎也如夜风般温柔,“小友莫怕,等下我让阿橘送你回去。”
“唔,谢谢您。”思倾点了点头,偷偷看了那仙人一眼之后又低下了头——她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请问……阁下是玉兰花神吗?”
树上抱着酒壶的人笑了:“花神?我有那么好看吗?”
思倾看着他,羞涩地点了点头,不想那猫儿又叫了起来:“什么?!你眼睛不好使吗!我家主人怎么可能只是个花神?他可是大名鼎鼎的——”
“阿橘,”仙人叫住她,眉眼间没有任何的不悦,“她被我骄纵坏了,还请小友不要介意才好。”
“岂敢,”思倾忙道,“明明是我打扰在先。”
“哼。”小猫一甩头,“算你识相。”
树上的仙人又抿了一口酒,抬手折了一枝含苞泣露的玉兰,随手一指,那花枝便稳稳地落在思倾手中:“既然喜欢,便送小友一枝吧。”
“还不谢谢主人!”猫儿道。
“多、多谢阁下!”思倾紧张道。
树上的人又笑了,他摆了摆手,让他们走了。
一路上,阿橘喋喋不休,思倾却一直沉默着,也没有仔细听阿橘到底在说些什么。
“喂,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啊?”橘子已经没有最初那般懊恼了,平心而论,她还是希望林子里能有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譬如思倾这样的,这样她们就能在一起玩了。
“啊,对不起,”思倾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常来,”橘子道,“我给你个令牌,你就能顺利过河啦。”
“哦,谢谢。”思倾仍是魂不守舍。
“你在想什么呀?”橘子抬头看着思倾,“感觉你不太开心呢。”
“我……”思倾捏紧了手中的玉兰花枝:“我在想你的主人。”
“主人?主人怎么了?”橘子不解。
“我方才应该劝他不要再饮的,”思倾自责道,“我以前看我父……父亲喝酒,喝得多了就吐,第二天起了还头疼的厉害。”
“啊……”橘子低下了头,“你劝不住的,主人他自有主人的道理。”
“自损身体算什么道理。”思倾无不担心,“你回去和他说说。”
“其实以前主人从不喝酒的。”阿橘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喝得越来越厉害,我也是第一次见他醉成这样。”
他有怎样的伤心事呢?思倾看着手中皎洁的**,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