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是滋味:前儿平康坊一案,怕也跟这句没根儿的传言有关。
军汉没有再说话,走到门前,替扶渊撩开帘子,请他进去。
木光将军卧蚕眉丹凤眼,面色严肃得很,给人的感觉与先关将军有点儿像,老成沉稳,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木萧见过将军。”扶渊走上前去见礼。
“嗯,”木光点头,“玉牌——以及纹印。”
扶渊手里有两块玉牌,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是木萧的,他一并交了上去。纹印指的是他们木家人独有的刺青——那是刚出生不久就刺上的。据说这种纹印的图案、颜色上能看出家系辈分,扶渊曾下力气研究过,却仍是不得要领,只在身上纹了一个与木萧一摸一样的。
他脱了斗篷,又解了曳撒。
“伤了?”即使身上没有痕迹,木光也是能一眼就看出来。
“是,已然大好了。”在这种威严的长辈面前,扶渊不自觉地就收敛了一些,没有刻意去学木萧的狂放样子。
“穿上吧,别染了寒气,”确认无误后,木光的态度明显慈祥许多,“都是一家人,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伯伯吧。”
“伯伯。”扶渊甚是乖觉。
“楚宛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光又说了一个他没有听过的名字,“刺杀为什么失败了?”
“不知道,他……他什么都不愿与我多说,”扶渊猜到是那名刺客,“那天,等我赶到,他已经……”
“他修为比你高上许多,按理来说,就算没有你……”木光皱起了眉。
“是路九千!”扶渊道,“是无双们副门主路九千,不知怎的……”
“这……”木光明显是不信,他问扶渊,“你敢用你的双亲发誓吗?”
“我敢发誓!是真的!是路九千,他们交手不过几次,他就……”
“我知道了。”木光沉声道,“好在君上看重你,也看重咱们木家。年关之前君上会亲自过来,到时他有话亲自对你说。”
“是。”扶渊想起了那位龙章凤姿却又垂垂老矣的魔君。
“……小侄心中尚有一事不明。”扶渊道。
“问吧。”
“为何迟迟不开战?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攻城,殊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下去……粮草恐怕也是不够的。”
“……你也知道,这次远征,本就是几位皇子党同伐异,争夺不休才有的,还有妖族兰亭等人,否则咱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打到妖都之下?君上他……到底是心疼楚家。”
木家是后族,楚家则是秦代双的母族。
“伯伯的意思是,是那兰亭……”
“还有那个云家小侯爷,”木光叹了口气,不知是替谁惋惜,“当真是虎父犬子,这两人居然为了那周和光在人前大打出手。”
“我方才进来时也听说了一些,什么‘得周和光者得天下’,妖都里都不曾有这样的传闻。”扶渊道,“难道就因为他们俩……”
“怎可能,”木光苦笑,“这么说吧,大皇子一派支持兰亭,十三皇子一派则是支持那云垂野。”
让他们猜对了,还真是魔族内斗。
得加点儿料,说不定魔族能不攻自破呢,最好云垂野和兰亭也能斗个两败俱伤。
“时候不早了,”木光道,“我再嘱咐你一些事,你记下了,就赶快回去吧。”
“是。”扶渊垂首。
“君上的意思是,那妖族太子暂且不要动。”木光看他的眼神很深,“君上这是要保全你。”
扶渊点了点头:“侄儿记住了。”
“还有,把妖都内结界薄弱的地方,还有布防图都摸清,君上圣驾到来之前,再出来一次。”
“是。”扶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那这一个月,岂不是要白白浪费在这里了?”
木光神色一黯,对他道:“回去罢,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是。”扶渊一躬身,退了出去。
虽然帝都危若累卵,但好消息是,他们魔族也好不到哪去。
他知魔君的这几个儿子里面,大皇子是德才兼备,在朝野之中最有威望;而十三皇子则是中宫嫡出,又曾是魔君最宠爱的一个儿子,立长还是立嫡,已在云荒争过许多年了。
但看木光的意思,木家似乎是对十三皇子——不对,是木光本人,他并非是支持十三皇子的。木光与木萧一样是旁支,对十三皇子没什么感情也是正常的事,更何况魔君让他代替楚家人出征,倒也不是对“看重”木家,可能是对秦代双的母妃爱屋及乌,也可能是看中了木光并非什么权臣。
无论是哪种,木光对十三皇子,对这场远征,都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很好,主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底下的人呢?
只是兰亭和云垂野——没有兰亭,北境防线就不会破,没有云垂野,帝都就不会陷入如今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传言,而闹成这样贻误战机吗?就算是背后牵扯到了魔族内斗,闹成这样也着实是难看可笑。
这谣言究竟是从何而起?是有意为之还是以讹传讹?
平康坊的竹楼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