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渊徒步走回连远殿,心中懊悔不已。
他怎么就跟钟离宴发脾气了呢?!明明阿宴心里也是很不好受,还好言好语安慰自己,自己真是脑子抽风了才和他发脾气!
扶渊惴惴不安起来,一时拿不准主意要怎么做。回去找他道歉?二人刚闹过别扭,扶渊有些拉不下脸;但是这么僵着,扶渊心里也很忐忑。
他就是这么浑浑噩噩又忐忐忑忑地回到了连远殿。
却发现,习妍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鱼儿?来了也不知道让初一十五去叫我一声,白在这里等我。”扶渊语气略有责备,“舅母最近怎么样,还咳嗽吗?”
“我娘好了不少,”习妍长相极肖习洛书,也是一双温柔的眉眼。她儿时虽然淘气,但现如今长大了,脾气也是像极了习洛书,惯会照顾人,和谁都相处的来,似乎也从不生气:“小渊哥哥最近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太好。”
习妍语气中的担忧让扶渊心头一暖,他把二爷给他开的药方递给十五,让她下去煎药:“你不必担心,只是最近累了一些,我是谁啊,怎么会有事。”
习妍见他嬉皮笑脸的,眼里担忧更甚。她不知道扶渊曾经中过阴毒,只知他当年受过的伤,只知他当年的伤已经“治好了”。她听到的都是所谓的“好消息”,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单看扶渊那个苍白如纸的面庞,她便知道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
“小渊哥哥可千万不能大意了。”习妍道,她刻意收敛了语气中的担忧,“身体是一辈子的事儿,如今虽是多事之秋,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身体。”
“好,鱼儿放心。”扶渊笑笑,看她如此郑重,也不再吊儿郎当的惹她担心,正色道,“你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给我送温暖的吧?”
“是。”习妍大方承认,“我觉得最近钟离宁有些不对劲。”
二人虽是表姐妹,习妍却总是对钟离宁直呼其名,倒是钟离宁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
“怎么个不对劲儿法?”扶渊双手交叉,抵在了下巴上,眉峰微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哥哥也有感觉吧?”习妍不答反问。
“嗯……”扶渊略一沉吟,“感觉……好像脾气大了……疏远了。”
“而且最近好像和五殿下走得很近。”习妍道,“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她以前和钟离——和五殿下虽然不至于关系不好,却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亲近。”
“太亲近了。”习妍愤愤不平地重复了一遍。
“的确。”扶渊心下琢磨着,忽然问道,“她可是八月十五之后才不对劲的?”
“是,”习妍以为他想说因为陛下的原因钟离宁才这样,解释道,“我觉得和陛下关系不大。你想啊,之前阿宴哥哥出事的时候,她黏的还是我,肯定是……”习妍默默的把那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在我连远殿里,不必这么小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扶渊看出她的疑虑。
习妍摇摇头:“还是‘慎独’的好。”
扶渊想了想,把月夕那日他在御花园里发现钟离寒霁与钟离宁的事同她说了,又把当时在假山那里取的土给习妍看:“我也觉得不是因为陛下。我倒没有发现她与钟离寒霁亲近了,只是觉得她……似乎很偏向她。”
“咳咳咳……果真如此……”习妍听了深吸一口气,轻轻咳了起来。她以前对于钟离寒霁只是猜测,而如今扶渊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至于扶渊给她看的东西,她自然看不出又什么所以然,看了看就还给了扶渊,面不改色道:“你与五殿下之间,钟离宁偏向她也实属正常;但是我与五殿下之间,她偏向五殿下就不正常了,其中绝对有什么猫腻。”
“……”扶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要我帮你做什么?”
“提醒着太子哥哥点儿,我现在进宫不方便。还有,那五殿下现下动不得。”习妍道,“旁的就没什么了,你自己多注意。”
“你放心,我总归是要听阿宴的意思的。”扶渊点头。
扶渊应下后,习妍也不多留,便要起身告辞了。扶渊一个人送她到门口,习妍忽然问他:
“哥,你忽然养这绿衣使者是做什么?”
习妍这词用的不大贴切,扶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两厢对望,一个严肃,一个尴尬。
待三言两语说清了这件事情,又告诉她钟离宴已经查清了两只小鸟的底细,习妍这才放下心来:“若是真想求个庇护还好……我就是听了些坊间传闻,你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坊间传闻?扶渊敢怒不敢言,所谓“鹦鹉前头不敢言”,那“绿衣使者”是女子为了自证清白,自证贞节,表明自己无事不可对人言才养的……他……是传闻他为了周和光守身如玉才养的初一十五么?
给他立个贞节牌坊算了。
扶渊送走习妍,又在门口那棵大玉兰树下吹了会儿风,平复一下心情,才回了屋。他回去发现外间案上放了一个红木的五彩花鸟食盒,不像是连远殿的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扶渊问。
“方才郡主拿来的,上神竟然没看到。”十五笑道。
“唔……”扶渊打开食盒,里面是各色造型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