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面的内容,眉峰不由得蹙得更紧。
“……舅舅亲自审的,总有办法让他开口。”钟离宴咬了咬嘴唇,“总不能让你去以身犯险。”
扶渊沉默不语。
正常手段审不出来,那么习洛书一定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两个孩子都很默契的没有去追问,连多想一下都没有。
“多谢。”扶渊看完了卷轴,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他把卷轴还给钟离宴,让他拿回去直接烧掉。
扶渊拿上药方就准备出宫了,钟离宴想送他,却被扶渊拦住:“宁儿怎么样了?”
“无碍。”钟离宴道。
“……五殿下如何了?”扶渊又问。
“还病着。”
“那我去看看。”
“小渊,你……放过老五吧。”钟离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放过她?”扶渊忽然笑了,“钟离宴,你比我了解你这个五妹,你设身处地地替你五妹想一想:母妃是爬床的宫女,她打小就不受人待见,本想低调的在宫里活下去,却又摊上了自己母妃出了这种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五殿下是个有主意的,你猜她为了自保会做出什么事来?再者,月夕那晚我问她是否知道她母妃做的事情,她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能心安理得的活十几年,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扶渊笑容更甚,眼里尽是讽刺,“最后,我放过她?哼,钟离宴,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说罢,不等钟离宴回答,扶渊便甩袖而去。
朝堂之上的那些话,扶渊说不寒心是假的;现下钟离宴这话,也是直往他心窝子里戳。钟离宴不比别人,若非因为他,扶渊何必去趟这趟浑水?扶渊忽然想起那晚钟离宁说的“疏不间亲”,莫非他真的高估自己了?这份断过重续的情谊,怎么比得上人家血浓于水?
还让我放过她,我对她做什么了?她也配?!
哼,真讨厌,讨厌死了。扶渊怒气里带着委屈,心想这人以后登基了定然是个忠奸不分的昏君,等钟离宴的君位稳了,他就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他是往后宫走的,钟离宴没有拦他。
扶渊冷着脸走到了后宫,才想起自己是空着手来的。若是平常,扶渊一定会说金啊银啊什么太俗气,不如他一支带泪的白玉兰,或者干脆腆着脸空手去敲钟离宁的宫门。可他现在摸不准钟离宁是什么态度,选择性的去忽略了那天的那个拥抱。
再傲又如何,在他们面前,扶渊永远都是不自觉地卑微了起来。
时辰还早,先去宫外给宁儿准备个礼物什么的吧。扶渊又急匆匆地往外走,回连远殿找十五,让她陪着自己去挑首饰。
十五第一反应是扶渊要买来送给自己,扶渊说了帮忙之后,十五便觉得他要买给心仪的姑娘。可看扶渊这神情,比起忐忑更像是凝重。十五本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又想起初一常常告诫她不要什么事都随便乱问,便缄口不语了。
看他这个样子,也是不想别人问的吧?
扶渊本是想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就赶紧回宫,却不想在首饰铺里遇到了一个他以为会单一辈子身的老熟人。
周二爷。
扶渊既是给钟离宁挑,定然会去最好的首饰铺子,也定然会直接去让店家把时新的少女首饰拿出来挑。
诡异的是,周二爷与他做了同样的事情。
“二爷?”扶渊惊讶道。
“你怎么在这儿?”二爷也惊讶的张大了嘴,想不到扶渊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吧?扶渊不作回答,眯着眼打量周二,心说莫非周同尘要有婶娘了?看这架势,是要老牛吃嫩草,可真不要脸。
二爷见他不回答,又看到他身后的十五,不禁也眯起了眼:扶渊这臭不要脸的,就知道他把那个姑娘带回连远殿没安好心。
两厢打量了半晌,掌柜的瞅着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文山殿二爷和连远殿的扶渊上神,伺候好了好处多多,若触了这二位谁的霉头,他这个号称帝都第一的首饰铺也甭想再干下去了。
二人听了掌柜的话才反应过来,皆是皮笑肉不笑。
“原来是二爷,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
他们不知道对方买首饰的真正目的,却都看出了对方不想提起这件事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最后十五挑了支金钗,中间是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雪白樱花,又对称的在两边镶了粉晶的小花,缀以金枝与珍珠,的确很适合宁儿。
扶渊挑了支金步摇,金枝玉叶掩映着一轮满月,坠着蓝晶与精致的金链,想来小姑娘戴着这个一定会很漂亮吧。
扶渊结了帐想走人,却正巧赶上了二爷过来结账。
掌柜的给二爷包的是一个纯银的梳篦,其上是云鹤与松柏,松柏上镶了珍珠,下面又镶了细碎的流苏。这银篦看上去重的很,实际上里头都是空的。倒不是为了省钱偷工减料,而是考虑到这些大家小姐们脖颈的健康问题,要知道,这空心的技艺,可比纯银锻的还贵一些。
小姑娘戴这些终归是素气了些,难道二爷买来是送给侄女的?扶渊从未见过周和光,可就是觉得那名女子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