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陆老夫人上了年岁,眼神便不大好了。
整个寿安堂除了密密麻麻的蜡烛,还有三颗鸭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陆老夫人满意的看着的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笑的一脸慈祥。
身边的房妈妈也跟着笑道。
“每年老夫人的生辰,世子夫人都要送上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价值千金,更是有价无市。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太后娘娘所居之坤宁宫外,恐怕也就唯有咱们老夫人您居住的这寿安堂,才有资格拥有这般珍稀无比的夜明珠!世子夫人可真是有心了!”
一提到颜卿,陆老夫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白日里她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
心中的火气更不打一处来。
“哼!区区几颗夜明珠能值多少银子?倘若她果真对我这个老婆子怀有一片赤诚之心,根本无需我老婆子开口提及,她就应该主动将自己的嫁妆毕恭毕敬的呈上来才对。”
“老夫人所言极是!”
房妈妈忙不迭地点头应和,但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陆老夫人仿佛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出口一般,满口抱怨。
“她当初可是十里红妆风光出嫁,现如今让她拿出区区一成的嫁妆而已,她居然就这样百般推脱,简直就是没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中!”
陆老夫人一边骂,房妈妈奉上茶水在一旁点头附和。
终于,陆老夫人骂的舒心了,这才接过房妈妈递过来的茶盏。
她抿了一口,问道:“轩儿,今夜可是留在了明月轩?”
一旁的房妈妈低眉顺眼。
“老夫人,下人来说,世子爷已经离开了明月轩,一出门急匆匆的就去了那位居住的院子。”
“什么?”
陆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拈起手中的佛珠。
“阿弥陀佛,也是一段孽缘!”
房妈妈道:“那位容貌平庸,言语粗俗,又是青楼出身。可她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将世子爷的身心捆在身边三年,可见是个厉害的!”
陆老夫人也跟着叹气。
“比起颜氏,她确实差了很多。可是说到底,也是颜氏无用,嫁入侯府三年玩会不了自己夫君的心也就罢了。今夜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竟然还能将人给放走了!”
陆老夫人顿了顿,突然恍然大悟。
“难怪颜氏白日里会是那样一番态度,想必她定然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而且,十有**是关于青楼那个小贱蹄子的。”
原本,她还想让颜卿在今夜尝到一点好处,今后便更好的拿捏了!
只是没想到,陆明轩去了一趟,颜卿竟然还能将人就这样放走了?
“也罢也罢,她如此不中用,我这个做祖母的总不能视而不见。你去把她叫来,我有话同她说!”
房妈妈应了一声,便恭敬的退下。
她带着人来到明月轩,却不见高悬的门匾上“明月轩”三个大字。
房妈妈左顾右盼仔细确认了好一会儿,方才确信此处确系颜卿的居所无疑。
她也不管屋内之人是否已然就寝歇息,扯开嗓子大声叫嚷道。
“世子夫人,老夫人有要事相商,特地吩咐奴婢前来传话。还请世子夫人速速前往,不要延误时辰,以免让老夫人久候。”
颜卿素来孝顺!
对老夫人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以往只要搬出老夫人,颜卿必定会迅速整理仪容仪表,端庄大方地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这次房妈妈苦等许久,始终未见颜卿现身,反倒是迎来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朝自己当头淋下。
锦心双手抱住木盆,劈头盖脸的骂了上来。
“腌臜的老赃妇,眼瞎耳聋的蠢东西。你眼睛是长到天上去了不成,难道看不见我家小姐早已歇息就寝了?你现在在这里大呼小叫,莫非是赶着去投胎,想要讨些卖命的银子吗?”
房妈妈猝不及防之下被浇得浑身湿透。
此刻又遭锦心如此一番羞辱责骂,待回过神来后顿时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好哇,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娼妇居然辱骂我?我……我定要到老夫人那里去告你的状!”
锦心双手掐腰,一脸蛮横。
“去啊,小姑奶奶我要是怕了你,就不是国公府出来的好姑娘!”
房妈妈是陆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从小便跟在陆老夫人身边伺候,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一时间,气得两眼发黑,身体摇摇欲坠,险些跌倒在地。
待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房妈妈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赶回了寿安堂。
寿安堂内,陆老夫人正端坐于主位之上。
“反了天了,你去告诉她,她要是敢不来,我老婆子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一个不孝的名声安下来,她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陆老夫人看着房妈妈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冻得牙齿上下打颤。
“罢了,你先下去换一身干净衣衫。另外,再遣派其他小丫头前去传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