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蔡邕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颇为无奈的发出一声感慨。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普通百姓有生存危机,他们没住地,没土地,一口饱饭都吃不上,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生活艰难,希望渺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背井离乡。
这也导致的世道越来越乱。
而世家门阀,地方豪族,事实上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其实谁都不想乱。
秩序一乱。
哪怕尊贵如天子,有一天都可能让一杯鸩酒给结束了生命,当年的司空袁逢,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的当家人,那是皇帝都敢不放在眼里面的,朝廷还有规矩的时候,董卓这种人,给他当狗,他都未必要收,打个喷嚏,董卓就得乖乖跪下来请罪的那种。
可朝廷没了震慑力,世界没有了秩序。
他的脑袋,也挡不住董卓的刀。
谁的脑袋都有可能被直接砍下来。
当年黄巾之乱,多少世家门阀,乡绅豪族,府邸被攻破,族人被屠杀,积累被抢夺,如今可是比当年的黄巾之乱,更加危险,更加凶狠。
“兖州豫州,乃是中原腹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除非有一个绝对的霸主镇压下来,不然日后恐怕乱战不止,咱们蔡氏,清流门阀,名声好,实力不强,土地不多,粮食不多,按道理来说,不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只是……”
蔡邕分析了一下:“只是某在朝为官,还颇为得到天子的信任,不管是谁掌豫州,我蔡氏都会受到影响!”
蔡谷也是基于这一层关系,才找上门来的,如果好像之前蔡邕比较低调的时候,他们蔡氏也低调,低调求生,不出头的话,不会有人一番咔咔咔的乱砍的。
只是蔡邕出头了。
在长安朝廷的威势大涨的,乃是朝堂之上,权势颇重的朝臣,这就影响到了很多人,哪怕是兖州豫州的诸侯,都必须要器重蔡氏几分了。
这就逼得蔡氏,不得不卷入这旋涡之中。
比如现在,袁术就已经下公文,要征辟蔡谷为豫州刺史府的主簿,而张邈也派人上门,邀请蔡谷为陈留太守府的司马,这双方看似竞争,事实是压迫。
他不得不避入关东,寻找蔡邕的庇护。
“可此时此刻进入关中,也不见得是好事啊!”蔡邕继续说道:“某已经卷入了这旋涡之中,生死难料,你再卷进来,那咱们蔡氏,就没有后路了!”
“兄长,我的意思是,如果没得选,我宁可在长安朝廷出仕,也不愿意让他们征辟!”蔡谷低声的说道:“你我在关中,他们还会忌惮一下,可一旦我被他们征辟了,那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道理是这样!”
蔡邕斟酌了一下,说道:“这样,我已经举荐了王匡为河南尹,我给你争取一个河南府的官职,你就当是避难了,尽心辅助王匡,但是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低调,如果长安有什么变动,你就立刻返回陈留,而陈留有什么动静,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有人想要对陈留蔡氏动手,那么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此计虽好,可有损兄长名声!”蔡谷摇摇头:“当年父亲的事情,已经影响了兄长的仕途,如今又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兄长的名声,这万万不可!”
“没什么好影响的!”蔡邕苦笑:“我这名声,差不多没有了,投靠太师,又投靠将军府,还给天子当幕僚,我和吕布奉先差不多,也是三姓家奴了,而且昭姬这事情爆发出来,士林之中,怨言颇深,我首当其冲,日后这太学祭酒的位置,能不能坐稳,都还是二话!”
局势变得太快,快到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想要徐徐图之,缓缓改变,可随便一个风吹草地,就让他举步维艰了,这世道,有些太苛刻了。
“兄长,昭姬的事情,河东卫家,什么态度啊?”蔡谷问。
“卫家?”
蔡邕冷笑:“他们敢落井下石,某就和他们死战到底,当初把昭姬嫁给卫家,乃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不曾想到,卫仲道如此短命此为一,生命长短,本是天意造化,某无话可说,可卫仲道死了之后,卫氏之龌龊,却是我预料不及的,若非昭姬遇上的大将军,恐怕此事,某要么就得昭姬死讯,要么就只能听到昭姬流落草原生死不知的消息了……”
这么长时间了,他又不是傻子,早已经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打听的清清楚楚,还理的明明白白了。
所以他不怪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