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横空,繁星漫天。
夜空下的长安城有些幽静。
白天的躁动已经过去了,十二城门下了闸,执金吾缇骑开始上街巡逻,宵禁正式开始。
李宅。
学而书斋,油灯的光芒在闪烁。
而在灯光之下,李桓跪坐,手提毛笔,在麻纸上,正在非常用力的写字,这是属于练字的时间。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蔡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摘掉了斗笠,解下了披风,看着李桓的字,忍不住有些皱眉,念叨了一遍,然后评论起来:“这两句话对仗恭谨,意境很好,而且有大志向,可为读书人之野望,但是这字……很丑!”
“练字是一辈子的事情,哪能一蹴而就啊!”李桓讪讪一笑,然后解析说道:“我觉得已经进步很大了!”
“这倒是!”
蔡琰走过来,提笔,重新誊写了一番这两句话,她的字就显得漂亮很多了,有些人写的字就真的只是字,但是有些人写的字,还真能变成艺术的。
“来人!”
“在!”苏娘子从外面走进来。
“你安排人,把这张纸,连夜送去高阳乡府邸!”蔡琰把她刚才在纸张上誊抄下来的李桓写出来的两句话,递给了苏娘子,吩咐说道。
“诺!”苏娘子点头。
“你这是干嘛呢?”李桓忍不住说道:“就算是谈的不高兴,也不用气他啊,总归是你父亲,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他知道今天晚上有一场父女局的。
说老实话,他是不愿意让蔡琰去经历了,说到底人家是父女,让人家父女打对台,那要天打雷劈的,可蔡琰日后若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做点事情,这一关,必须过。
不然,真被蔡邕算计了,那才叫问题大了。
“他觉得我牝鸡司晨,我总要告诉他,我想要做什么吧!”蔡琰坐下来,娇俏的脸上多了一抹刚毅,她平静的说道:“你知道我再一次看到他,第一感觉是什么……”
“是什么?”李桓也好奇。
“以前小看他了!”蔡琰笑着说道:“以前我总归从来没有从天下和朝堂的角度去看他,只是觉得他是一个父亲,所以,会觉得他傻,他天真,看不懂人心,理不清朝堂,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天下也好,这朝堂也罢,如果少他这些人的存在,只剩下一些蝇营狗苟,汲汲营营的人,那才真正是走到头了,他才是最看得懂,朝堂需要的是什么!”
“黑暗总要过去的,光明早晚会来,可守住黑暗之前的黎明,是非常艰难的,哪怕是无用功,他也要做,因为他在卫道,世上最让人尊敬的,就是卫道者!”李桓笑了笑,蔡邕这种人,历史已经有了评论了,如果让他去论,那么他就是一个卫道者,大汉帝国的卫道者。
“对!”
蔡琰叹气:“若有一天……我们还能救他吗!”
“能!”
李桓是非常自信的:“他是卫道者,我不是,我相信道理一直都在剑锋之下,我相信得人心者得天下,却从来不相信,一家一姓之天下,他捍卫朝堂,捍卫皇族,我却从来不在意,所以我总能做一些让他意外,又能让他撕心裂肺的事情!”
“即使有一天你救了他,他或不定还会恨你啊!”蔡琰脸上有些苦涩。
“我又不是做给他看的!”
李桓耸耸肩。
他看得出来蔡琰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就岔开了话题,问:“和杨文先谈了没有?”
“谈了!”
“结果呢?”
“顺利!”
“这老家伙没玩花样?”李桓倒是有些意外。
“玩了!”蔡琰笑了起来,那俏丽又显得刚性的脸蛋笑的有些邪性:“我也给他挖坑了,不过这老家伙还是很谨慎的,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不乖巧下来了吗!”
“乖巧就行!”
李桓叹气:“我现在也不需要他太多的支持,和他走的太近,总归还是让太师忌惮,我只要他安分就行了,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稳定一下长安的根基!”
“他答应了,会暗中支援我们一批粮草,不多,二十万左右吧!”蔡琰又说道。
“你怎么说服他的?”这就让李桓意外了。
粮食是什么,是关中的命脉,现在关中,刀兵第一,粮食第二,你有千金万银也好,没有粮食,没有刀兵,你就站不稳脚跟,关中世家为什么能和董卓分庭抗礼,那就是因为,他们有粮食,控制了八成以上的粮食,逼得董卓不得不让步。
“无非就是利益交换而已,京兆府十县,最少有三个县令,要征辟他指定的人选!”
“这交易倒是不错,就是有些难为荀公达了!”李桓斟酌了一下,笑了起来:“荀公达正想要大展拳脚的,这一下有些被束缚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