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离开之后,宫常侍才小碎步的跑上来,低声的说道:“陛下,要不要宣郑议郎?”
少年天子闻言,忽然想起了李桓的话。
一个突兀。
他压住了宫常侍,低沉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未央宫不得传出只字片语,所有内侍不得接触大臣!”
“陛下?”
宫常侍面色大变:“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
“汝之忠心,朕看得到,但是……”少年天子惨笑起来:“除了你,这未央宫可还有几人能有忠心,这厮有一句话没说错了,我大汉基业,早已让父兄丢尽了……”
“陛下,此獠不过只是为了太师效命,打击陛下之信心,陛下少年果敢,得天临命,必能扫清一切奸佞,如世祖光武皇帝一般,再建大汉盛世!”
宫常侍俯首磕头,一字一言,字字泣血。
“天下不缺王莽之流,然而,又有几个世祖光武皇帝啊!”少年天子是读书的,他善于藏拙,这是他跟兄长学的,兄长常说,父皇多艰难,唯学好本事,方能为父皇解忧,然而身处其之外戚与朝堂之争,需温顺,不能激化矛盾,兄长藏拙了,他也学会了藏拙。
然而……世道变得太快了。
“去吧!”少年天子挥挥手:“待朕考虑清楚,再说以后!”
“诺!”
宫常侍点点头,后退着离开。
“还有!”少年天子又叫停了他,开口说道:“你让人去和郑议郎说一句,后位悬空,中馈无托,需选后了……”
“陛下?”宫常侍猛然的抬头。
“去!”
“诺!”宫常侍咬咬牙,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只剩下少年天子跪坐高位之上,他目光幽幽,看着前方,仿佛看向了正在走出宫门的那一道身影:“李君临,大奸似忠,大忠似奸,当真是忠奸难辩啊,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
宫门口。
李桓回头,看了一眼这宫城,吐了一口唾沫:“天真,看似稳重,却还是还是少年心性,学不会做皇帝啊,既然这样,就让我教教你,这世界哪有什么绝对的忠奸之分的……”
他回头继续往前走,迎面撞上了一个并州将领。
“拜见执金吾!”
并州将领躬身行礼。
“你是……”李桓想起来了:“并州军司马,张辽,张文远!”
“正是在下!”张辽点点头。
“吕奉先呢?”李桓笑着问。
“将军正在护卫太师府,宫殿之防,乃张某做主!”张辽说道。
“也对!”
李桓讽刺的说道:“一个脱了毛的天子,哪有他的义父重要啊!”
“执金吾慎言!”张辽面容铁青。
“听说你们并州军还有三万精锐,是不是真的?”李桓问:“你说,我要是意气用事起来了,也不和你们玩虚的,直接和你们打一场,怎么样?”
“执金吾可以试一试!”张辽硬气起来了。
“不用这么麻烦!”
李桓摆摆手:“我想要围剿你们,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我先把北地营和武都营都调遣回来了,我是西凉将,他吕奉先就是一个并州投诚过来的将领,这点面子李傕和郭汜会给我的,只要盯住了你外围的兵马,我再把武威营调遣入城,配合关中军,绝对能让你插翅难飞,要不试一试……”
张辽是知兵的,更加知道,这不是吓唬之言,李桓是西凉将领,在西凉内部能得到的支持,绝对超过吕布,吕布靠着认义父,勉强站稳了脚跟,脏活累活都做了,得了董卓的信任,可不代表会让西凉将也认可。
“执金吾就不怕太师责罚?”张辽低沉的说道。
“怕啊!”
李桓笑了起来:“打完你们之后,我就效仿廉颇去负荆请罪,然后再把兵权一交,张司马是觉得太师会杀了我呢,还是会留着我呢?”
张辽还真是没有想过这种无赖的打法。
这就是拼底线啊,就李桓北地李氏出身的身份,加上李傕这个族兄,他要是真能做到这个地步,董卓不仅不会杀他,还会把他供起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关中军两次围了未央宫,他们并州军依旧不敢撕破脸皮和李桓打一场的原因。
不管打输了。
还是打赢了。
他们并州军都是众矢之的。
以前吕布可以凭借天下第一武将的威名,在太师阵型之中保留独一无二的地位,可如今,李桓已经表现出不亚于吕布的武力值了,这就让西凉内部对吕布的认可度降低了。
要说信任。
他们宁愿信任李桓,绝不会信任吕布的。
“执金吾为何对我们并州军如此有成见呢,吾等皆为太师效命,出生入死的,日后征战沙场,尚能互相互助,同力则胜,内斗则败,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执金吾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