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如雷震,高大女子近乎是冲杀般地跨入到军营之中。
她挥手屏退几乎所有人,独独让那闵宁留下,跟随自己身后。
一路之上,她不知多少次地感受到了那抓揉之感,还有微微拧起,用力一提。
秦青洛神色阴沉,她化成灰都认得那种感觉。
临近营帐之时,高大的身子猛地一沉,险些跌倒在地,小腿发抖,秦青洛狠狠咬住牙关,蛇瞳里怒火中烧。
她感觉到,自己鞋子里的脚,像是被谁轻刮慢蹭。
“王爷你…是否有恙?”闵宁见着一幕,不住关切问道。
“无碍。”秦青洛眯了眯蛇瞳,凝望了闵宁好一会后道:“你随我来。”
她与祝莪有所通感,正因如此,也能确定彼此的安危。
主将营帐近在咫尺,她虽不知营帐内的情况,可她仍能确定,祝莪并无性命之憂,而且…那人多不过是手上动作,还未深入其中。
所以,秦青洛让闵宁跟了过来。
她手上能与陈易做交换的筹码不多,而这个闵宁,她赌她是一个可以用的筹码。
秦青洛斜睨了眼那身着飞鱼服的闵千户。
女扮男装的手法不精致,也不粗劣,介乎两者之间,能瞒过寻常人,却瞒不过常年以安南王身份示人的秦青洛。
闵宁察觉到她的目光,攥了攥手里的画卷。
“不必慌张,寡人不过…身有隐疾。”秦青洛旋即咳了两声。
闵宁看着她,泛白的面色颇有几分重病在身的意味,脸颊虽略有潮红,但许是充血导致。
“王爷可有药?”她出声问道。
“无,唯有一位…‘故友’。”秦青洛近乎咬牙切齿。
旋即,她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双腿不由往内夹住,险些跌倒在地。
她仰死死盯着那营帐。
主将营帐内,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戏谑地看着她。
方才那一下,似在催促她明明就在营帐之外,却为什么还不进来。
秦青洛唯有在心里嘶吼起那人的名字。
她默默站稳,甲片摩擦出金革之声,高大女子走到营帐之外,看见帘帐上的倒影,那人似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安南王缓缓道:“闵千户,请先入内吧。”
闵宁微微颔首,秦青洛那番话让她很是不解,陈易什么时候会治病救人了,而且竟然还能疗愈这异姓王身上的隐疾。
其实一开始看见那张画像时,闵宁并不相信陈易真是什么故友,陈易毕竟立了救驾之功,更是杀过安南王府的谍子,于情于理,都应是仇家才是,秦青洛却唤他为故友,而且一路上对她以礼相待,闵宁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理不清思绪,处理不过来。
会不会…是秦青洛画错了?或是那故友长得跟陈易只是有一些相像?
寥寥笔墨,毕竟不能勾勒出一个人的神韵。
而且…陈易常年待在京城里,怎会跟安南王扯上关系?
闵宁心神微定,慢慢掀起帘帐,便走了进去,紧接着,瞪大了眼睛。
她从怀里抽出那张画像,对比着看了好一会。
耳畔边,传来了女子王爷的低沉嗓音:
“你看…是不是很像?”
说着,秦青洛一把抓住闵宁手里的画像,缓缓举高,让那画像与陈易的面容近乎平齐。
“伱说,他是不是我的故友?”
闵宁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对比了一下后道:
“好像还真是……怎么这么像?”
秦青洛噙起一抹冷笑,随后直直凝望起了陈易。
闵宁有些迷茫,接着瞬间惊醒过来,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易。
她怎么觉得,这个氛围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闵宁后,将目光投向了秦青洛。
高大女子回以冷视,手掌微微抬起,似是随时都会倾泻杀机,只需一下,便足以将闵宁诛杀原地。
陈易却只是笑了笑,接着,打了个响指。
秦青洛双腿激颤,神经紧绷之间,并未有所防备,双膝一弯,猛地单膝跪倒在地。
“何须如此大礼?”陈易连忙说着,款步而来。
秦青洛颤巍巍地将目光,挪向了那帘帐之后,面如纸白。
仅仅一个响指,祝姨便做那种事……
秦青洛一颗心已跌入谷底。
陈易缓缓迎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噙笑。
硕人女子沉默了,五指颤抖,寒意自下而上席卷,
祝姨竟已为他倾心至此,
她到底…招惹到一个怎样的敌人…
陈易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将这女子王爷扶了起来,转头便朝闵宁问道:
“你怎么来了?”
陈易的手碰上来时,秦青洛微微一滞,面上不动声色道:
“路上偶遇闵千户,念及是你同僚,便带了上来。”
闵宁想了想,觉得这说法也没什么错,点了点头。
陈易见闵宁无事,便笑谈道:“不请自来,还望王爷切莫责怪。”
“我反倒要责怪你来得不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