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法书楷字,可见在书道上极有天赋,今后私下里可自行练习,但务必记着,科考场上答卷之时却是万不可飞白。”
“是,学生记住了。”顾沉晏信服应允。
庄学究示意他坐下,又翻开林恒的字来看,这字比顾沉晏的自然更好上一分,当即连赞三声,不住叹道:“越发精进了,如能持之以恒,今后亦是有望成为一代大家。”
……
庄学究问完了功课,只讲学不久,便就到了散课的时辰。
因着学究下午家中有事,便告知众人,午间散课之后,便可回家自行温书,下午的课暂时取消了。
也是由于下午放假,中午自然学里不曾准备众人饭食。
这边顾沉晏一面收拾书箱,一面跟林恒说道:“听闻桂枝巷新开了家馄饨铺子,师兄咱们去尝尝吧?寒疫这几个月,家里都不让出门,我可是有些想着巷子深处那家的芝麻酥饼了。”
对于顾沉晏这个师弟,林恒心里自然很是看重。
不仅没有侯门公子的纨绔习性,更是处处妥帖细致,与人相交诚肯真挚,丝毫不见虚假伪善之态。
自从拜入傅弘文门下,这几年来,林恒也是见过不少显宦达贵家的子弟,那些人或是看中傅家的人脉有意拉拢,或是觉得他有些天赋欲提前施恩,但不论如何,总是带着几分名门贵族的傲气,行事之间自带一种折身下交的姿态。
虽然此事乃属寻常,他也自知出身寒微,得望族之家看重,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但终究心里还有些不服,难以真的与之交心。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恒却是真的认定了顾沉晏这个师弟。
虽然虽然两人身份天差地远,但林恒明显感觉到,顾沉晏是从心底里视他为兄为友。
遂对于这个小师弟,林恒自然尽量顺着他意。眼下见他说要去桂枝巷,自然无有不应。
师弟身为侯府嫡孙,金尊玉贵的长大,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什么好玩的没见过,哪里就是真的馋了什么馄饨酥饼,无非就是在家拘了这么多日,想寻个理由拉他闲逛散心罢了。
林恒心里清楚,却并不拆穿,只笑着点头:“行吧,早些去了再回去就是。”
见他答应,顾沉晏击掌笑道:“还是三师兄有长兄风范,豫之师兄万不能及。”
……
两人收拾好了书箱,一起走出院子,就见顾沉晏的车驾已在门口等候。
上了车,吩咐一声车夫去桂枝巷,顾沉晏就放下车帘。
见林恒一直抱着书箱不放,又疑惑问:“师兄怎么不放下书箱,这车里地方还宽敞,一路抱着岂不累赘?”
闻言,林恒笑着解释:“我前几日在书馆接了不少佣书的营生,本以为今天可在学里抄一些,哪晓得学究让下午放假,就只得带回去。”
“眼下书箱里可是放了不少书纸,我砚台里的墨汁又未干,若是不小心书箱倒了,弄污了纸张,我可没那多银钱赔给书馆。”
见他这番解释,顾沉晏也是点点头:“那是得注意精心着些,书纸难得,若是如此弄污了,属实浪费。”
说到这里,又好奇问了一句:“师兄此次佣书是抄什么文章?”
“韩文公的五原。”
顾沉晏叹道:“这字可不少。”
五原乃是韩愈晚年心血之作,分别为《原道》《原性》《原毁》《原人》《原鬼》五篇文章,亦是儒道正名的经典之文,今朝重儒,不少读书人对“五原”也很是看重。
只是佣书的话,大多是抄写某一篇文章,这样连抄五篇,却是不多见的。
不过林恒佣书了好些日子,便也不觉其他,只说:“还好,仔细些耐心些也就是了。”
“那需得抄多少篇?”顾沉晏又问。
“书馆那馆主本来想要抄写三十篇,只是要的时间太紧,只五日的功夫,我倒是不敢应承,只答应下了十五篇。”林恒说道。
五天写十五篇五原?
须知五原虽然每一篇文算不得长,但五篇文章加起来,着实有不少字,况且佣书对纸面、笔墨要求极高,如此算下来,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完成的事。
顾沉晏想了想,还是劝道:“师兄如此的话,岂不是没甚时间温书了?”
哪晓得林恒却是摇摇头,解释道:“每日归家我自当温书两个时辰,待晚饭后才开始佣书,三个时辰便能写出两三份,应该来得及交予馆主书稿。”
听了这话,顾沉晏心里默默算了起来。
学里辰时开课,申时散学。
即便林恒家住的不远,但回家后温书两个时辰,就已经戌时,用过晚饭后还佣书三个时辰,只怕得等到丑时才能睡觉。
这样看来,这位二师兄尽是平日里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不到。
想到这里,顾沉晏又是敬佩,又是自责。
他居然还拉着人家一起出来闲逛吃小食……
实在是对不住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