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了这话,顾沉晏心思也飞快转了起来——
他原本读书科考,乃是为了兴旺顾家,保护家人,但眼下外祖已经明言,九经科前程并不大,况且当今皇帝又是重文论实策的,只怕即便是能九经及第,也难以进入权力中枢。
读书一场,难不成只为了混个小官儿当当?
那与在家里好生混日子等着承袭爵位有何区别。
既然要读书,那自然就要尽力去攀登最高的山峰,力争去那山顶看一看,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这一番辛苦?
想到这里,顾沉晏一脸认真地说:“我想由经科转学进士,外祖可否帮着想想法子?”
见他这般志气,安仕坤目露赞赏之色,当即应下:“若学文论,无非便是肯吃苦,再找个好先生就是了。”
“只要你勤勉上进,明儿老夫便带着你去好老师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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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安仕坤的任命下来——补缺吏部从三品左侍郎。
还真是吏部!
圣旨一下,整个雍京议论纷纷。
从四品的地方知府,一跃而成三品的吏部大员,况且还是在年前任职——这分明是简在圣心啊。
就冲着这份荣宠,安家瞬间成为雍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家。
……
话说另一头,顾沉晏亦是寻了个时间,与顾永杰和梁太夫人提及转读进士科之事。
不出意外,梁太夫人连连摇头:“不是说学那九经科也可考进士么?怎地又要重新学进士科?”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对科考之事晓得了不少。
进士科不好考!
她实在不想孙子吃那许多苦。
而顾永杰沉默了许久,却开头赞同:“读书之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只是要多听你外祖的。”
他的想法与顾沉晏差不多。
本来家里就有个世袭的爵位,若是读个不上不下的九经,还不如好生拼一把。
他这一发话,此事便已可算作定下了,一家人自然也不会再多言其他。
……
*****
腊月二十。
正乃顾沉晏的生辰。
虽然说父母在,子女不过寿,但家里总归还是会聚在一处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只是今日不同往年,顾沉晏没在家里呆着,反而一大早就收拾好坐车去了安家。
今天也是安仕坤带着他去拜师的日子。
“傅家与安氏一门交好,他家国子监祭酒傅弘文大人,乃是你外祖同科,傅家家学渊源,你去了只好生跟着外祖父,不可失礼人前。”
脑中回荡着临行前安氏的叮嘱,顾沉晏一路到了安家。
安仕坤已然准备好,在等他了。
他本以为来的算早,不想还是让外祖父等,顾沉晏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劳外祖等候,是孙儿不孝……”
他才说了一半,就见屋里又出来一个人影,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嘴里还念叨着:“快些走,咱们今儿可得早点去。”
顾沉晏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那人影一眼。
他今日早上起猛了?
怎地这人……眉目如此像他小舅……
顾沉晏一时有些恍惚了。
还记得前几日的洗尘宴上,他亦是见过那位不到二十岁,就高挂桂榜的小舅舅。
那一日,舅舅黑发银冠、锦衣玉带,时而举觞邀月、潇洒临风,时而眸光温柔、低吟诗赋,容颜如画、天质自然,绝对是一个惊才绝艳无双公子模样。
“二……二舅,拉我作甚?”
顾沉晏略挣脱了下,吐出来这几个字。
“自是随你去傅家拜师啊。”
安承泽停下言语一声,就复又拉着他往外走:“有小舅陪着,你只管放心,今日必得拜得良师。”
不是外祖父陪自己去么,怎地改成小舅?
“外……外祖。”顾沉晏心里一紧,忙看向安仕坤。
“无碍,老夫亦要去傅家一趟。”安仕坤瞥了一眼儿子安承泽,出言解释道。
还好……
不知为何,听了外祖父这话,顾沉晏心底莫名觉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