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将话本交给李公圤,仔细说了自己的打算,方开口道“叔父,你去了衙门之后,麻烦请两位相好,且今日巡街的捕快陪我和婶婶出去买点香火。”
李典史掌管刑狱,名义上是所有捕快的上司,派两个捕快给自己干点私活,人家还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呢。
典史是吏,其实也是官,特殊在于,这官是没有品级的,不参与朝廷官员的升迁。因此士林眼中,确实仍是胥吏之流,但胥吏眼中,又可以说是官了。
赵熊做为捕头,一直以来眼馋典史的位置。但吴知县清楚,赵熊几代人都是本县的捕头,再让对方当典史,他这个知县还不得被本地的胥吏架空。因此宁愿典史空着,也不肯将这个位置给对方。
如今给了李公圤,正好让李公圤帮他监视压制赵熊,免得在这关键的一年出茬子。
徐青清楚,有这些原因,他们和赵熊是没法和解的。
因为李公圤是本地人,哪怕吴知县走了,李公圤依旧还是典史。等李公圤彻底培养出自己的本地势力,赵熊的家族迟早会威势大减。
他外号赵霸天,平日里横行霸道,自然得罪不少人,威势一减,等于没牙的老虎。
所以不管赵熊理不理智,都得想办法对付李公圤。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形势如此。
徐青深知,唯有斗争才能换来和平。
既然敌我形势已经分出,平日里更得小心。
为何他要出门买香,正是因为之前周氏在李家祖坟点香时,那股浓雾之中,徐青试了试神魂出壳,发现香火对他的神魂也是有用的。
只是那时候的香火,寄托了周氏、李公圤等向祖先祷告的念头,不免有些驳杂、不纯净,终归不太舒服。
徐青打算单独买点香烛之类,试试看对神魂效果究竟如何。
另外,之所以要和周氏出门,因为婶婶懂行啊。
请两个捕快保护,那也是担心赵熊玩脏的。
譬如将徐青打断腿,毁个容,就能断徐青科考之路,不能不防。
捕快都是正式的衙役,有官府登记在册,赵熊即使找来打手,对方也不敢动手,因为等同于挑战官府的权威。
李公圤找的捕快,自然不会是赵熊那一伙的。
他现在第一是要养神,一来是有利于读书,二来对鹤形桩的修炼有帮助。
等他鹤形桩修炼大成,至少是有出门自保之力。
因为鹤形桩热气最大的好处是强化四肢,连李公圤都身手矫健,徐青正是少年时候,练到大成,不说打人,跑路的功夫肯定厉害。
要打人,先学跑。
这也是兵法。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徐青向李公圤解释了请捕快保护的用意。反正他打定主意,除非去县衙,不然后面和周氏都不出门了,一心一意的读书练武。
李公圤本来不想滥用职权,听徐青一解释,就明白确实得这样做。
“哎,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当了典史,居然处境还这样凶险。”李公圤感慨一声。
周氏“你在衙门里也得注意,不明白的事,回来一定要告诉青哥儿,别自作主张。”
她眼见侄儿一番谋划,让李公圤当上典史,心想,“就凭青哥儿这智慧,将来要是中了举人,哪怕考不中进士,足够徐家和李家富贵几代人了。”
“什么自作主张,我好歹也是个典史了。”李公圤嘀咕一声。
周氏白他一眼“你这位置只是代替青哥儿坐上去,你自己要是有能耐,还能在衙门那么多年,也才当上一个班头。”
李公圤脸涨红起来,可周氏说的是实话,无力反驳,只好先出门。
“婶婶,叔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还是少呵斥他。”徐青在旁边劝道。
周氏愁眉苦脸道“我这不是怕他太得意,压一压他威风么。而且男人有权就变坏。我不让他清醒一点,指不定哪天带个狐狸精回来。你说,我去给他买个妾怎样?万一能生个孩子,我这心事也能了却。”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还能用夫妻情分拴住李公圤,时间一长,李公圤指不定会被外面的花草迷住。
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找个知根知底的女人。
徐青“家里的事,婶婶做主就好了。等我过了童生试,到时候看有没有办法弄到催子的药方,说不定也能帮婶婶和叔父了结心事。”
世上的病,多是穷病。
有了钱和地位,李公圤和周氏生不出孩子的问题,总归是有希望解决的。
毕竟这也不是个普通世界。
周氏忍不住哭泣“还是青哥儿懂得心疼我。往后婶婶就靠你了。那天的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婶婶不好,说错了话。”
她心知,将来自己万一真注定没孩子,与青哥儿处好关系,即使老李变了心,自己下半生还是有着落的。
徐青“婶婶,你的养育之恩,我怎么可能不报答,你放心就好了。那天的事,我根本没生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当衙役。”
周氏破涕为笑“那是自然,青哥儿是要做大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