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回头望去。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撂下手中的缰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宰予仔细打量他的样貌,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您是?”
那汉子朗声大笑,向宰予拱手施礼:“您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孟子的车右冉猛啊!我与您曾在郊外关押郑国俘虏的营寨见过面啊!”
关押郑国俘虏的营寨?
宰予总算弄明白了那个神秘营寨的作用。
前阵子就听说鲁军在匡地大败郑军,还抓了不少俘虏回来,原来那个营寨就是关俘虏用的。
冉猛亲近的走上前来,一边帮着宰予呵斥家奴,还一边为宰予让开道路,邀请他进入孟府。
“一帮混账东西!子我可是孔夫子的高足,你们居然胆敢阻挠他面见主君!”
守门家奴听了,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们慌忙伏地道歉。
“小人不知君子声名,一时不察,所以才冒犯了您,还请您原谅啊!”
宰予倒没有先去搭理这帮家奴,而是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冉猛。
他记得上次在营寨的时候,冉猛对他的态度,可不比这帮家奴好到哪里去。
怎么今天却一反常态,亲切的叫着我的字,搞得好像和我很熟络一样?
冉猛见宰予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
于是,他对这帮伏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家奴们的态度就更恶劣了。
“今天你们冒犯子我的事情,待会儿我一定会禀明主君,你们等着被责罚吧!”
语罢,他还上前安慰宰予道:“子我,这帮看门的就是一帮势利眼的小人,而您可是让主君和阳子交口称赞的人物,未来大有前途的贤能君子。您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呢?”
哦~~~
宰予心里终于回过味来了。
让主君和阳子交口称赞……
未来大有前途……
怪不得这个冉猛对我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
你还有脸说别人是势利眼的小人,你才是最势利眼的那一个吧?
不过宰予现在赶着去见孟孙何忌,也没时间和冉猛多废话。
因此,他只是淡淡的问道:“孟子现在有时间见我吗?”
冉猛谄笑着拍着马屁:“如果是见别人,主君自然是没时间的。但如果是见您的话,自然是随时都可以。走,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在冉猛的带领下,宰予穿过门口长廊,越过种满了花花草草的圃苑,来到一处颇具规模的池塘边。
而池塘的正中间,有一座用土丘堆砌的高台,高台四周种着些花柳树木,而最顶端则是一座外观考究的亭台水榭。
而在水榭连接的唯一通道是池塘边的石桥。
冉猛指着水榭说道:“您在那里歇息片刻,我马上去通知主君。”
冉猛离开后,宰予便通过石桥来到水榭中向外眺望。
整个孟府的大半风光瞬间收归眼底。
方才站在府外时很多他没察觉到的细节,也接连浮出水面。
孟府外墙每十步便设有一处岗哨,而在孟孙何忌起居的核心区域,更是建起了数座塔楼一样的建筑。
每座塔楼中配备用三名劲弩甲士,从塔楼的高度推算,站在楼上向外观察,足以控制孟府周围的数条街道。
而宰予所处的这座高台水榭,更是所有孟府建筑的精髓所在。
如果曲阜政事一旦生变,孟府遭到他人攻打,孟孙何忌便可以来到这座水榭居高临下、俯瞰全局,从而指挥手下兵马从容应战。
宰予忍不住叹道:“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家宅都设计的如此精妙,三桓能够屹立鲁国两百年而不倒,果然是有原因的啊!”
等了没多久,宰予便发现冉猛带着孟孙何忌从南面走来。
宰予不敢怠慢,不等孟孙靠近,便隔着石桥遥遥的朝他拱手施礼。
“孟子。”
孟孙何忌走到宰予身边,同样笑着施礼回应。
“子我,你今天这么急着来见我,想必带来的是好消息吧?”
宰予琢磨着他的这句话,感觉孟孙何忌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不就等于是说:如果你火急火燎的跑来见我,如果带来的是坏消息,那我可就要生气了哦。
宰予心里如明镜一般,因此他打算先顺着孟孙的话茬接下去,探一探他的虚实。
“好消息自然是有的。”
孟孙何忌脸上浮现惊喜之色:“喔?夫子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孟孙的话一出口,宰予心里立刻松了口气。
原来你对好消息的衡量标准这么低?害我白担心了。
心里有了底,宰予开口说话也就自信多了。
“我将您的问题转达夫子后,夫子告诉我:孝就是不违背礼法。”
“不违背礼法……”
孟孙何忌同样是聪明人,听到这句回答,立马领会了孔子的潜台词。
他叹了口气道:“欸,看来夫子还是不愿意与我和解啊!”
宰予忽的一笑:“喔?这可就未必了。”
“此话怎讲?”
孟孙何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