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脑子发懵。
夫、夫子真的被我说服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顿时涌上心头。
舌灿莲花破强虏,开口可退百万兵。
他苏秦可以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身系六国相印,今天我宰予辩口利辞说动夫子出仕也不成问题!
先单走一个伯夷叔齐。
宰予心中美滋滋的,他已经开始畅想夫子出仕后的美好未来了。
夫子说的对啊!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学习之后能有机会运用学习的成果,这难道不是很快乐吗?
作为一名实用主义者,往日的学习成果终于得以运用,这让宰予感到很满足。
在一片飘飘然之中,子贡将宰予从同学们的吹捧声里拉回了现实。
他提溜着宰予的衣领,将他拽到一处无人的墙角,便立刻开始逼问他。
“子我!你说实话,这一切是不是你计划好的?拿瞎话来蒙夫子,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宰予矢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蒙骗过夫子?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至于夫子出仕与否,还是需要他老人家自己做决定啊!”
“你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夫子怎么可能继续拒绝?让夫子去帮阳虎做事,可真有你的!”
“子贡,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宰予将两只手搭在子贡的肩膀上,认真的望着他说道:“夫子难道是去担任阳虎家的小宗伯吗?他老人家明明是去担任鲁国的小宗伯啊!
既然是为国家效力,那么接受什么人的征召,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三桓的族长季孙斯、孟孙何忌、叔孙州仇,他们三人的德行就配得上征召夫子了吗?
况且三桓如果真的钦佩夫子的德行与才能,夫子又何必等到阳虎出手时,才能受到征召呢?”
子贡被宰予的一连串反问说的无言以对。
其实子贡心里也知道,夫子之所以一直无法被起用,就是三桓从中作梗。
夫子倡导礼法,除了爱惜百姓之外,还主张维护以国君为代表的公室尊严。
而这样的主张直接与三桓家族的利益产生了冲突,因为鲁国国政早已被三桓家族所把持。
现在的鲁君名义上是国君,但实际上就是个空架子。
鲁国的上下两军,共计两万五千名精锐甲士。其中上军被季氏家族捏在手中,下军则由叔孙氏和孟氏联手把持。
除此之外,三桓还各自豢养私兵,实力极为强大。
十几年前,鲁昭公想要夷灭季氏,削弱三桓的实力,结果反被三桓联手赶出鲁国,最终客死他乡。
当昭公的尸体被运回鲁国后,当时的季氏族长季孙意如还记恨着从前鲁昭公和他的仇怨。
因此他几次三番阻挠昭公下葬,甚至还准备在昭公的墓地和鲁国历代先君的陵墓之间挖一条沟,将他们分隔开,不让昭公享用后人的祭祀。
只是后来因为鲁国大夫荣驾鹤苦苦相谏,季孙意如才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三桓在鲁国犯上作乱、目无君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所以说,只要三桓一日不除,孔子只要一日不放弃他维护国君的主张,那么就永远没有在鲁国受到任用的可能。
而阳虎的出现则是个异数。
阳虎趁着季氏老族长季孙意如去世的混乱,发动兵变控制了季氏家族。
但他本人出身低贱,只是季氏的一个家臣。
而以家臣身份总摄鲁国相事的行为,从法理上也实在讲不通。
所以,他才急需请出孔子为自己打掩护。
也就是说,在鲁国有能力并且有意愿请孔子出山的,也就只有阳虎一人了。
这完全是现实意义上的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其中的种种勾连,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身为儒生,子贡的心里还是迈不过仁义道德的门槛。
他说道:“阳虎居心不良,在这种时候让夫子出仕,难道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宰予摇头道:“子贡,你向来钦佩夫子的品行。难道你认为夫子会屈服于阳虎,帮助他去做一些无礼无义的事情吗?
而且阳虎请夫子出仕,本就是想借夫子的好名声来遮掩自己的污名。
既然他看重的是夫子的名声,那么阳虎想要维护夫子的高尚行为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想方设法陷夫子于不义之地呢?”
宰予的话乍一听来并不中听,但子贡细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阳虎要的就是好名声,如果夫子的德行毁坏了,那么他请夫子出仕还有什么意义呢?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阳虎不仅不会为难夫子,反而还会尽力帮助夫子推行德政,以此来彰显自己慧眼识珠、尊贤尚礼的名头。
但子贡还是不放心,他追问道:“虽然你说的这些都对。但如果阳虎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该怎么办呢?”
宰予笑着回道:“我听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阳虎能够及时悔改,那么他还可以在鲁国继续执政一段时间。
但如果他依旧奉行那套为富不仁的说法,恐怕距离他的败亡也就不远了。那样一来的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