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玦来找你了?”
向挽清刚踏进知雨阁九层,早早就等在里面的叶纪棠就主动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披风,又问道。
“瞒不过你。”向挽清极为熟稔的在一旁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这才继续道,“他来问我讨他父亲和梁玉石。”
叶纪棠:“他倒是心急。”
“前世他就意图谋反,虽然没有成功但依旧可见其野心。”此地没有第三人,向挽清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今生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故意对其立威,之后也是有意约束他手中权柄,没想到还是没有遏制住他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叶纪棠见她神色微郁,安慰道:“人之本性,岂是一年半载能扭转过来的,再花些时间就好了。”
“那梁玉石的母亲死前遭到酷刑也就罢了,他却还要再派壮汉凌辱,不过此人当年诬陷他生母声誉在先,我也就没说什么。”向挽清依旧皱着眉,“但梁年对他这个幼子也算尽心,他却连这个父亲都不想放过。”
她顿了顿,又道:“这也罢了,毕竟当年梁年轻信传言,也算间接做了刽子手。”
说着,她沉默少顷,有些苦恼:“前世我不知他最后是怎么
处置这些人的,所以一直觉得他只是野心勃勃,只要压得住就不会出事,没想到他手段竟然这么狠。”
叶纪棠:“清清是怕他以后还是会走上老路?”
向挽清:“他现在已经有这个趋势了,只不过手上权势不够,暂时不敢妄动罢了。”
叶纪棠:“但梁玉玦如今可不能妄动。”
他这话并非没有由来,梁玉玦虽然现在官位不高,但却算是叶朔宇刚刚打出去的一块招牌。
他在前皇后一案中不仅没有因为父亲同谋而收到处罚,反而因为自身清醒被升了官。
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这位新登基的陛下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日后若是又有人鬼迷心窍,家中其他人自然可以有样学样大义灭亲,对治理朝政有不小的益处。
可要是这块招牌还没打响就被砸了,即便砸的有理有据,也难免不被王公大臣在背后多说两句。
“梁玉玦不能动。”向挽清摇头道,“朔宇登基本就是接了个烂摊子,还是你硬甩给他的,我们不帮着点都说不过去,更何况还给他添乱。”
“我倒是有个主意……这事你别管了,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再过段时间,等你父亲回京后
,我们就要立刻启程了。”
叶纪棠的话她自然再信得过没有,见他直接把事情揽过去,向挽清倒也乐得自在,算是去了一笔心事。
至于启程的时间,原本这几日就该动身,是叶纪棠心疼她们一家太久没有团聚,特意改到了向横回京三日之后,距今日也不过五天时间,她还有不少零碎的事情没吩咐,时间确实是有些紧张。
向挽清:“不过说起来,父亲和洛凡后日便抵京,大司马却明日就要走,只差了一天,当真是可惜。”
叶纪棠:“大司马致仕离京的日子,是早就上奏过的,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会凑的这么巧。”
向挽清:“父亲早年承受过大司马恩情,对他敬重有加,这次不能见面告别,实在是有些遗憾。”
“其实大司马在京都生活了这么多年,朋友亲人也大都迁在了此处,只是他夫人的遗骸就埋在江州,这次执意回去想来也是因为思念亡妻,朔宇与我也不好挽留。”
向挽清:“安宁也要跟着回去,她这一走,我再去北汉,淑和倒是又没了伴。”
何安宁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叶纪棠自然能察觉到她语气里的闷闷不乐,开口道:“你还记得
你和我说过的吗,安宁的那幅画。”
向挽清一怔,旋即点头:“只要见过那幅画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时候我才真正理解那句‘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究竟是什么意思。尸山血海中战之终章,当真令人震撼。”
叶纪棠:“我虽没亲眼见过那画,但也能你口中听出一二,这样的女子,从来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京都能困住的,如今她随父返乡,江州近永城,永城又近边界——说不定在那里她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向挽清:“前世她是男扮女装故意混进队伍,又在危难时刻临时顶替了将领的位置,如今并无大战,她一个女子,如何入伍。”
“如今岳父大人成了新的大司马,他手下魏东升和刘其中则分别升为左右司马,先下东华边境驻军的将领不就是你的魏叔?只要你修书一封,再加上大司马的面子,他自然会同意的。”叶纪棠考虑的已经十分妥帖,继续道,“至于军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多少会有些不便,但既然前世可以,这次也一定可以。”
向挽清皱眉:“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边境吧。”
“或许等她想明白忠君报国不一定要在战场上,也或许我
们会看到南朝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的诞生。”
“我们该为她高兴不是吗。”
叶纪棠道:“总能再见的。”
向挽清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不仅长着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哄起人来更是一绝。